煤矿排行老八,又叫“没爹的”。
煤矿是遗腹子,出生那天,滴水煤矿出事了,警报长鸣,人慌马乱,整个矿区乱做一团。
煤矿的爸爸被救出来时,口鼻不停地出血,不醒人事。
“肺呛坏了,肺呛坏了,不行了”救护队队医急促促地大喊着。
“煤矿!煤矿!”煤矿的爸爸用尽全力大喊出生命中的最后声音,给正在赶来世界的小儿子打了招呼。
煤矿九岁时上小学了,一年上一年不上的,一上就是十年。
“没爹的”是煤矿的“别名”,以至于后来的很长时间里,说起“没爹的”那件事,人们都知道。
那个年代煤矿工人村里的孩子多,都是野蛮生长,大人们没有精力管教。
“没爹的”伴随煤矿长大成人,是他无法抹去的痛。
“煤矿,你的名字太有意思了,你为啥还在上学呢。”爱笑的美霞“咯咯”地笑着,好奇地问这个和她同龄的学生。除了在学校,没有人叫他的名字。
煤矿终于毕业了,因为美霞“咯咯”地笑。那年他和她都十九。
“丢人了,不能上了,老师。”
那天他对美霞喏喏地说着。美霞满脸通红,惊悸未定,“那些流氓为什么不敢揍你,不怕他们找你的茬儿吗?”
煤矿有七个哥哥,打小坏孩子们没人敢欺负他,虽然他话少、懦弱、还有些笨拙。有了冲突,也只能背后骂句“没爹的”。
煤矿打死人的那天晚上,是因为美霞,原因也是因为被“狗孬”当面骂了句“没爹的,你少管闲事,不然弄死你”。
那时,少男少女正常的叫“搞对象”,不正常的叫“吊膀子”,是“耍流氓”;如同现在的“撩妹”“泡妞”“吊马子”之类的。
那天晚上,煤矿鼓足了勇气去找美霞,是想去跟她说愿不愿意和他“搞对象”。
美霞在洗澡,窗外“狗孬”一帮坏孩子们挤在一起在偷看,碰上了煤矿。煤矿喝止他们,“狗孬”当面骂了煤矿,双方动了手,煤矿失手打死了“狗孬”。
“偷窥女性洗澡,引发口角……当场死亡……该犯……”煤矿被判死刑。
煤矿被执行枪决那天,美霞哭成了泪人,追着刑车跑了很远很远……
美霞走了,至此杳无音讯。
那年是一九八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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