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早在看到门口那双不属于我的鞋我就应该知道了，又是林思鹤。
林思鹤是羡白的弟弟，也是暗恋与亚十年的人，但是与亚对他一点兴趣也没有，更别提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事情。
可是现在听着楼上的笑声，我开始害怕了，我踌躇不前，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进了我怕看见他们亲热的身影，退了又不甘心。我知道我应该相信与亚，但我又忍不住想要看看。
兴许是他们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与亚从楼上懒懒散散地踱步下来，后面跟着林思鹤。
看见我，与亚本来带笑的面容顿时不见，转而换上一幅嫌弃的面孔。我知道他看见了我这个不入眼的“东西”。
“哎，念哥你回来了，那我也该走了，与亚哥我改天再来陪你。”林思鹤一边说着一边和与亚一起走到我面前。
我竟然开始颤抖，但不是因为气愤，而是害怕，我害怕这一幕会永久出现在这里，我害怕他们并肩而行向我走来，我害怕我才是那第三个人。
林思鹤眉眼弯弯地看着与亚，他才不过二十多岁，有着年轻男孩特有的活力与朝气，与亚未及而立之年，虽然生病多时可还是显得那样英俊优雅，他们看起来好般配，而我成天在画室中作画，不分昼夜、温差，只要有灵感就不间断地画，还要一边照顾与亚的起居，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好像在一段时间里变差了，难怪与亚都不愿意看我了。
“你还站在那里干嘛，不去做饭，等着我？”与亚挑眉，瞥了我一眼。
“我......”思虑过多，突然开口我却不知道说什么。只看见林思鹤的手已经攀上与亚的小臂了，这样看来他们就像亲密地依偎在一起。而我就站在面前，显得那样渺小、可笑、局促不安。
“与亚哥，我刚刚其实订了餐厅，我们叫上念哥一起去吧。”男孩笑着看着我，而我心里想他不是刚刚说要走吗。
刚想说些什么，与亚就打断了我的话：“那正好，我们一起去。”他搂着林思鹤的肩膀与我擦身而过，说：“他就不用了，丢人现眼。”
眼泪是一瞬间流下的，也许是大门在身后猛的关上时落下的，只是我摸摸自己冰冷的脸，发现早已冰凉，原来我做了这么多，最后只能换来一句“丢人现眼”，我浑浑噩噩地走上楼，打开与亚的房间。
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可还是落得满目刺眼，床上凌乱，被子落地，我难以想象他们做了什么能让床上如此，我也不敢去想象，刚刚压下去的犯呕感又上来了，胃疼如麻，我跌跌撞撞地冲到厕所，想要吐却吐不出来，我才发觉原来我忘记吃午饭，难怪，胃病又犯了。
逃也似得离开与亚的房间。
跑到阁楼画室，肚子痛得我猛得摔倒在地上，碰倒其中一个木制画架，原本用布遮盖住的画露了出来，浅浅的月光透过玻璃洒在画上斑斑点点，我看见我家与亚的笑容，还是那样熟悉、温柔，就像之前一样看着我，我笑了，其实与亚从未改变，对吗。
“与亚哥，你还没，没想起念哥吗？”林思鹤忐忑不安地问出这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
施与亚抿了一口红酒，眼神在血红的液体里回荡了一圈，说：“没有。”
“怎么会呢，其实你们以前......”林思鹤显然有点开心，但是又笨拙地无法表达。
“如果今晚你的话题想一直围绕在那个人身上，那我们大可结束这场饭局。”
“哎，不不不，与亚哥，我们聊点其他的吧！说说你最近都干了什么......”
男孩子呱噪的声音一直在施与亚耳边响起，但是施与亚却在烛光摇曳中看见另一个人的剪影，他感到烦躁且生气。面前的男孩显然不是他一直惦念的那个人，家里呆的那个人只能让他感到厌恶。施与亚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回到家里，施与亚有点醉了，跌跌撞撞到阁楼，再摇荡到画室，在门边靠着墙坐下，嘴里念叨着：“宝宝，我，我想你......宝宝。”
我听见关门的声音，突然从画室的卧床里惊醒，与亚回来了。我抬腕看了一下时间，未至零点，我欣喜于与亚的归来，又可耻自己的欣喜，但我没资格。
黑夜里我睁着双眼，望向门口，我知道我看起来像个傻子，实际上我就是。我听见与亚踏上阁楼的声音，木板的清脆和跌撞的脚步，与亚渐渐走近。我想到以往每个他出去应酬的夜晚，他知道我或许就在画室睡着，就轻悄悄上来看我，亲吻我的额头，我现在还能回味他身上冷冽的薄荷烟味，还有浓重但不算深厚的酒味，有时候我醒来就捏他的腹肌、大腿，生气地说你又臭到我了，他就俯下身问是不是吵醒我，然后彼此交换一个甜腻的吻。可是现在，他似乎就只是坐在门边。
“宝宝......”
听不真切，但我一下子就坐起来了，没有先前的疲惫与伤心，只有浓浓的震惊与欣喜。宝宝，他最爱那样叫我，虽然与亚只比我大三岁，可是他把我当作最需要照顾却也最不懂事的那个，我常常调侃他也笑他傻，可是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他或许记起我了。
我好像看见一个美梦，不敢触碰，也好像捧着玻璃杯，不敢颠簸。我颤抖地走到门边，手指慢慢推开门，我怕迎接我的是一场不真切的洪水猛兽，或是毫无存在的海市蜃楼。
“与.....亚”我才发现我的声音有点沙哑，我怕叫醒了与亚，也叫醒我自己。
他有点颓废地坐着门边，两条大长腿，一条腿曲着支撑手肘，凌乱的发型，他额头靠在小臂上，感觉有点不舒服，但嘴里喃喃着我听清楚了，他在叫我。
我几乎是一瞬间抱住了与亚，我告诉他我在，我一直都在，我对不起你，但是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与亚虽然醉了，但他好像知道是我，也不住地回抱我，最终我们跌倒在走廊上，与亚的上半身笼罩着我，醉酒的人力气都很奇怪，但他没有弄疼我，在月光下，他静静地看着我，半响，在我耳边轻轻地对我说：“找到你了......”
我含着泪，闭上眼，说：“是，是我，你的......”
唇舌在一瞬间被封住，似乎是回忆潮水袭来，陪伴的岁月在此刻都被碾碎，都只能追寻最初的渴望和欲望。翻转、进入、倾泻，我好像在回旋的空间里看见了过去的与亚还有浮动的人影，我知道他在慢慢找回熟悉的感觉，我耐心等待，伺机行动，毫不后悔。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