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

作者: 锦木子 | 来源:发表于2016-11-09 07:53 被阅读0次

    文/锦木子

    我有一个妹妹,叫月。

    我比她大两岁,我们长得很像,甚至有时候父母也会分不清。我常常在想,是不是相貌占据了太过的相似,以至于其他方面才会那样不同。

    她出生时我还小,没到记事的年纪,母亲说我那时笑得颇为开心,自己还走不稳当,却总是扒在妹妹的床边,踮着脚卖力向里面伸手,欢喜极了。我听了只是笑着说:是吗,我不记得了。我想我那时是真的不记事,不然我应该是连扯动嘴角的心情都没有的。

    我们都在长大。我一直按照父母期望的样子成长,不吵不闹,听长辈的话,努力学习,礼貌待人。我每次从学校带回奖状证书,相处中被邻里夸赞时,父母都会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喜欢看他们对我笑,也喜欢这样温和平静的生活。而月与我截然相反,或许我的捣蛋细胞出生时就留在了母亲身体里,之后又全部转移给了妹妹。她连开口说话都比我早,她的身影声音充斥在家的每个角落,从此我的生活再不得安宁。

    我有一个姐姐,叫虹。

    比我大两岁,我们长得很像,甚至有时候爸爸妈妈也会分不清。我们相似的相貌给我带来很多乐趣,每次别人在我们面前犹疑不决最后叫错苦恼的样子总是让我笑个不停。

    我自然不记得出生时的事情,所以妈妈的一大乐趣就是向我和姐姐讲述那些甜蜜的回忆,每次姐姐都笑得淡淡的,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而我则成为老妈的忠实听众。妈妈口中的姐姐特别温柔,小小的她却对我表现出无限关怀,我憧憬那时的温暖时光,同时也恨自己记事太晚,不能亲身感受。

    从小豆丁成长到能自己上下学是一件很快的事。姐姐性格温顺,学习也很好,自从上了小学后,她就把所有精力放到了取得证书和奖状上,我们的交流少得可怜,我对此十分不满。为了能够抢回她的关注,我开始竭尽所能在家里制造声音,提升自己的存在感。走路不抬起脚,水杯用力放在桌子上,电视音量开到最大,学前班里最简单的题目也要追着她问个不停……我把所有制造噪音的事情都做了一遍,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被吵得耳朵疼,终于有了收效,姐姐看我的视线变多了些,只是视线中掺着许多复杂的感情,我有些看不懂。

    我追着姐姐的脚步,和她上了同一所小学,只可惜她已经到了五年级,很快又要走了。哦忘记说了,她跳过了学前班,在小学也跳了一级,她的成绩好到不可思议,让我望而却步。所以我在一年级时危机感尤其强烈,姐姐将来会考到市里最好的中学,那里离我家很远,车程都要将近两个小时,而对学习不开窍的我,只能一级一级度过小学,然后考去家附近的普通学校吧。和姐姐朝夕相处只剩下一年,和那些期盼着快快长大的小朋友不同,一年对我来说太过短暂。

    一切发生改变是一场意外,那是我第一次打架,其实在我看来算不上什么,两个小女生能打成什么样,无非是抓一下头发挠一下脸,而且我的战斗力很强,除了头发有点乱基本没伤到什么。只是那个女生脸上被我抓出几条道子,渗了点血。她的妈妈抓着我不放,由此这场我都记不清起因的冲突被定为了恶性事件。爸爸妈妈被叫到学校时我是有一丝愧疚的,医生和护士应该也可以算上知识分子,姐姐从来是他们的骄傲,而此刻他们因为我被老师教导的场景让我感到心酸。只是当姐姐从高年级的教学楼赶来时,我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姐姐望向我的双眼中满是焦急,这一刻使我疯狂,我想,我可以为了这份焦急付出一切。

    我开始厌烦月,这样的认知使我恐惧。她每天变着花样的扰乱我的生活,并对此甘之如饴。我想逃离家里不间断的噪音,想逃离她无休止的弱智问题,于是我更加拼命的学习,学前班我就跳过去了,在我竭尽全力的付出下,终于又跳了一级,她在升上小学后向大家炫耀着我们同校,可那又怎样,所幸我就要升中学了,我一定能考上远离她的市重点,从此逃离她的魔爪。还有一年,可惜太漫长了。

    月的调皮大家有目共睹,但我没想到她会和同学打架,连父母都被叫到学校。我是下了体育课回到教室得知的消息,同桌说你的妹妹和人打架,有个被抓花了脸。我没顾上喝一口水,急急忙忙跑去低年级教室,最后在办公室找到了她,路上一直想着被抓花的脸,等见到她才觉得自己幼稚,她那样强势的一个人,受伤的自然是别人。父母也来了,站在角落里听着老师的训导,连连点头称是,和对方家长相比气势矮了一大截。我知道他们也爱面子,我取得成绩时他们笑得那样骄傲,这样的经历是第一次,并不美好,是因为月。我抬头看她,她的头发有些乱,但依旧挡不住盛气凌人,眼里竟然还带着笑,原来做了这种事可以那样自得。

    那次的打架事件就像一个古老的闸门,而随后的一年则是开了闸的洪水,气势汹涌的倾泄而出。月开始频繁的打架,和女生和男生,甚至有时还会把高年级的同学打得抱头痛哭。开始父母还会语重心长的教导她,时间长了他们竟然也能习以为常,他们有数不清的病人要照看,于是为月的过失善后的担子落在了我身上。母亲很无奈,她说月的性子野,人太小也不懂事,做姐姐的要多多照顾她,谁家的孩子不调皮呢。我静静的看着母亲,我想说我一年级时会给来访的客人沏茶露出甜美的笑,是不是太懂事以至母亲忘记我也只比月年长两岁,但看到母亲疲惫的笑,我只能把嘴边的话咽回去然后点头。

    我想不通一个才七岁的孩子怎么能惹出那么多事端,在那一年里我几乎透支了一辈子的对不起。我虽然讨厌月,但是并不想怀着恶意来揣测她,然而这一年间她的行为让我越来越确信,她不是调皮,而是生来就带着恶劣因子,她痴迷于惹是生非,那能为她带来无上满足。在临近升学考试时,月竟然也安静了一段时间,我终于可以安心投入到学业中,连工作繁忙的父母都会抽出时间对我表示关怀慰问,我惊喜于周围的变化,那几乎是月出生以来我最快乐的时光。我如愿考上了心仪已久的市重点,离家前月又恢复了往日的顽劣,对此我没有任何吃惊,她本性如此,一时的安静不过是深海中漂浮的无名岛屿,片刻就会沉没。但后来我才知道那些不过是我的自以为是,月是莫测深海没错,但那段时间的安静不是岛屿,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妈妈经常给我讲睡前故事,我却只记住一个。大致是说有个猎人用带血的凹槽刀捕狼,冬天把血淋在凹槽里,用冰将整把刀冻住扔在雪地里,猎人则埋伏在一旁。狼循着血的味道找来,开始舔舐裹住血的冰,热气将冰融化,渐渐露出凹槽中的血以及锋利的刀刃,狼卖力舔着里面的血,殊不知自己的舌头早被刀刃划破,原来的血混着自己的血,食髓知味,失血而亡。我想我就是里面的狼,姐姐的关注则是凹槽的血,它吸引着我不断下陷,至于谁是猎人,我无从得知。那时的我惹是生非,但我还是希望姐姐可以达成愿望,所以我在姐姐的考试来临前收了手,让她可以专心复习,第一次的升学考试,很重要吧。现在想想,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自己永远做个混世魔王,因为这样我就不需要明白自己那时天真得如此可笑。

    乐极生悲说得没错,看,我从小拿来取乐的相似面容果然惹出无尽事端。妈妈一定是习惯了我的胡作非为,才会把意外安静下来的我当做姐姐。那时家里生活拮据,所以当妈妈拿着稀奇水果走过来,我心里雀跃着,盘算好四个人怎么分要不要把自己的让给姐姐时,妈妈叫出了小虹。我想如以前笑外人一样笑妈妈将我们认错了,可惜我再也笑不出来。妈妈说:这是领导给的杨桃,咱们都买不起的,你快些吃,不然小月就回来了;她说:上次的百香果吃完了吗,没让小月看见吧;她说:小月这孩子总是不开窍,咱们家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她说:我知道你不太喜欢小月,这段时间我不让你去管她了,你安心学习……妈妈还说了很多,我接过水果握在手里,微笑听着妈妈顾自的唠叨。姐姐温文尔雅,我曾以为学着姐姐的样子难比登天,却原来这样容易。

    我不知道什么是百香果,却认识桌子上的杨桃,姐姐的课本里面说过,这个五角星形状的水果,切开后很漂亮。不过我知道这两种水果有一样是相同的,就是我都没吃过。像我和姐姐,只有相貌相似,她荣耀漫天倍受关怀,而我受尽嫌恶一无所有。原来由爱及恨这样容易,她拥有了一切,却不肯给我一丝暖意的目光。我把杨桃留着桌子上,然后借住到了同学家,等姐姐顺利升学离家后才回去,期间只有妈妈来过一次,对我执拗的借住表达了歉意。姐姐走后我没有再惹事,开始拼尽全力学习,在那些奇形怪状的符号让我大脑爆炸前,考上了还不错的学校,这让所有人大为吃惊。

    姐姐走后就很少回来,我霸占了两个人的房间,爸爸妈妈有时会念叨姐姐,而我则会立刻转开话题,对着他们卖蠢,令他们笑声连连,我不会再让他们一心想着姐姐,我有自己的打算,那是束缚我多年的执念。在姐姐升入高三后,一场SARS病毒席卷全球,那是世界的灾难,却成为了我最关键的契机。爸爸妈妈忙得日夜不分,所有学校都停了课,姐姐被封锁在寄宿高中不许出行,而我则被爸妈勒令闭门在家,严防病毒。我老实的在家观察了一个星期,然后悄悄出了门。爸妈工作的医院就是我的儿时游乐园,姐姐走后他们没空照看我,经常把我带到医院跟他们上班,所以想要避开工作人员进入并不难。我摸到隔离区,里面各种虚弱的咳嗽声像一支交响乐,摘掉口罩在里面蹲了一个下午,然后回了家。那时爸妈还在医院值班,没人知道我做了什么,一天半后,我果然开始发热,那天下午我拨通妈妈的电话,我发烧了这四个字,我是笑着说的。

    考上初中后我开始寄宿,一离家就是五年,眼不见为净确实有道理,不用和月朝夕相对于我是一个恩典,虽然父母联系自己时也会说月改变了许多,但我还是不愿回去重启过往的生活,有些厌恶或许是与生俱来的,所以我寒暑假都在积极参加学校的各种活动,以此当做不回家的借口。高三时SARS袭来,我被留在学校禁止外出,心里时刻担心着父母,他们工作在一线,可谓与病毒直面对抗。每次看到新闻里播报有医护人员病倒我都会下意识心惊,然而我没想到的是,最先倒下的不是处于危险边缘的父母,而是躲在家里避难的月。得到消息时我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年她带给我的恐怖远大于如今的SARS病毒,这样一个混世魔王,阎王敢收吗。可母亲声音里的颤抖是那样清晰,我别无他法,安慰母亲只是发烧而已,不一定真的染了病毒,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安慰能使她宽心,挂机时母亲倒是镇定了许多。可老天却偏偏跟我唱反调,或许是教育我人不胜天。

    我们在学校里待了两个月,病毒蔓延得越来越严重,京城里的前景实在不容乐观。高三的寒假补课计划没办法开展,门禁解除,同学们纷纷离校回家。度过那么多个寒假,这是我最早一次回家,没人来接我,家里一片愁云。母亲的眼圈是红的,看样子哭了很多天,都下不去了,父亲依旧在忙医院的工作,只有母亲接到我的电话后回来给我开门。行李被母亲安置在他们的房间里,我们住的侧卧被母亲封闭了,月住在医院里。母亲跟我的这次见面也是匆忙的,我没有提要去医院看月,就算提了母亲也不会允许。索性自己在家里看书,尽量不给他们添麻烦。我成绩好,有自己的梦想,早就刻画好了未来的蓝图,再肆虐的病毒也会过去,我要做的只是认真复习,努力高考,向着规划好的未来一步步迈进。我是那样一个充满希望的人,只可惜却被现实鞭打得体无完肤。

    那是母亲第一次在我面前流泪,不是眼圈微红,彻底的泪流满面。她只是个女人,苦难承受得太久,只想不顾一切的倾诉,哪还有心力考虑作为倾诉对象的我有没有能力承担。每日工作上的心惊胆战,月的病情迟迟无法好转,家里经济的入不敷出,一切的问题都得不到改善。我拉着母亲的手,摩挲着以示安慰。记得小时候冬天母亲总喜欢用大手包裹住我的小手取暖,那时的手细腻光滑,如今摸在手里却茧迹斑斑。我想那些长篇的哭诉中应该只有最后一句是说给我听的,真的能感受到入不敷出。我安抚了母亲的情绪,她在沙发上睡着后拿了毛毯盖在她身上,她太需要好好休息。那天我在阳台坐了许久,窗缝里的风将身体浸得冰凉,母亲醒来又奔赴了岗位,而我一如儿时的乖巧,遵从她的嘱咐处理掉月用过的东西。我在浴室生了场小火,亲手葬送了三年来的参考书和笔记,最后放入的是志愿书,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名字在火焰上起舞,火光渐灭,一切都结束了。镜子里的人哭了吗?我没哭。

    就如我设想的,病毒在高考后不久被控制住了,而我的未来随着病毒一起湮灭,那近一年的时间像一场闹剧,嘲笑着我曾经存在过的可怜的奢望。16岁,还未成年。没有学历,我在一家玩具加工厂找到工作,给玩具进行最后的包装封箱,从第一个月工资开始,几乎全数交给母亲,与父母的加在一起,最终流入医院。月在医院接受治疗的半年后回了家,大病一场,她的性子收敛许多,能够安静的坐一下午,也会淡笑着叫我姐姐。这样的改变如果早发生十年,我一定会欣喜的接受她的从善,而现在我能回应的只有面无表情。月恢复了学业,而我又开始频繁的不归家,在家里总是要面对父母歉意的目光和月无辜的笑脸,我怕自己忍不住会伤害他们,语言的中伤有时比冬日的寒冰还冷酷。

    在玩具厂一做就是六年,家里的经济有了好转,工资也可以自己留上一些。做一个新闻人是我曾经的梦,虽然它早早对我关上了大门,但当路过书店看到橱窗里的新闻选刊时,我发觉自己可以走上前抓住门缝透出的微光。没有钱能把它们全部买回家,所以我成了店里阅读的常客。在那里我看到了梦想的残影,以及苍白生活里第一抹彩色的光。我认识了景,他临近大学毕业,在书店里打工。凑巧的是他修的就是新闻学,第一次交谈时他有声有色的描绘他的未来,而我听得如痴如醉。这个男生,正值青春,前途无限。我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缩影,我把自己代入他的规划中,那样的生活是卑微的我无法企及的明亮。我想我爱上了那个书店,只要没有工作我就会泡在那里,景打工的闲暇会买上两杯咖啡与我聊天南海北。我们自然而然的走到一起,他不嫌弃我的出身,而我,我没有资格嫌弃什么。第一次带景回家父母很开心,他们终于不再用愧疚的目光看着我,这使我能够在心里放开一些。月不在家,我也没有主动问她的去向。我从家里彻底搬了出来,和景一起租了个小房子,不算大,但很温馨。我下班后依旧去书店找他,等他工作结束借上几本书一起回家。他教我新闻学的知识我听得津津有味,而我为他做的每一道菜他也会狼吞虎咽的吃光。我已经很久没再见过月,就像她从未踏足我的生活,一切似乎都在好转,我没想到自己还可以再次对未来充满希望。在书店等景下班已经成为流水一般的习惯,而流水也可以被硬生生截断。那天一批玩具出了问题,我们被留下加班到半夜,没有打通景的手机,我只好自己打车回去。我庆幸回到家后怕吵醒景没有开灯,不然妹妹与男友睡在一起的画面摊在灯光下太过丑陋。

    事情没有发展得多么惊天动地,我再次搬了出去,这些年搬来搬去,行李少得可怜。景来找过我很多次,不住乞求我的原谅,他说我们那样相像。我始终不能接受这样的借口,最后还是孤身一人。如今住的地方比家里的侧卧还要小,阴寒彻骨。母亲来找过我很多次,希望我能够搬回家里去,她的眼泪一向是我最致命的弱点,除了妥协别无他法。侧卧的大床坏了,换成两个单人床,这正合我意,再与月同床共枕太难了。我在家里很是拘谨,坐沙发也习惯只坐一个角,我没有归属感,他们的笑容令我感觉不到温暖,我甚至开始想念那个狭小的地下室。再一次见到景竟然是在家里的客厅,月依偎在他怀里,格外刺眼。她依旧笑得无辜,而我只剩下受不住的难堪。母亲拉我进房,表情也不自然,她说小月喜欢,她说要我放手。放手,她殊不知,我的未来,我的尊严,我的所爱,我早就放手了。我第一次打了月,只是一个耳光,还没开始发泄手就被景抓住了,然后母亲打了回来。在他们眼中我变得歇斯底里,变得不可理喻。最后的光熄灭了,我想离开这里,但在那之前我要先将月拉下地狱,她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最后的晚上,我没数那是多少安眠药,全数放在了桌子上的热牛奶里。每个人的心底都藏着邪恶,我愿意献祭覆盖其上的所有善意,只求黑暗将我吞噬。

    家里又从热闹变回寂静,抬眼之处尽是雪白的缎布,客厅新添了一个木架,上面摆放着很多照片,中间最大的相框里,女孩黑白的面容笑得俏皮而甜美。喧闹了这么多年,如今一切都结束了。爸爸妈妈送走最后一批吊丧的宾客,眼睛哭得红肿惹人心疼。爸爸回房间抽闷烟,妈妈则一遍遍擦拭架子里的照片,她在那里寻找美好的回忆,嘴里念念有词。他们在悼念他们的小月,而我在一旁安静不语,笑得温婉。真正学着姐姐的样子才发现她的生活是那样无趣,获得的奖励也好,心爱的男朋友也好,都一样让人食之无味。天性温顺的人再怎么发怒也不过一只红眼的兔子,就连索命的手法都那么天真,我看笑话一样的看她准备着一切,之后略施小计,就可以让那杯热牛奶尽数入了她的腹中。那天夜晚她就像一个天使,安静的陷在床上,我能够感受到生命的流逝,淡色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可她早就折断了羽翼,等待她的是万劫不复。我要做的不过是让爸爸妈妈在恰当的时间发现,然后从那一刻开始,我永远成为了姐姐。逝去的人能得到永远的停留,我也会是爸爸妈妈心中不可磨灭的印记。他们很轻易就能看出这是一场谋杀,只可惜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受害对象。他们选择了隐瞒,看着我的目光复杂,满足感从我心中升起,姐姐的死亡不会是终点,我要抹除所有人心中她友善的痕迹,而这才刚刚开始。

    我走到架子前,拿起最上面自己的黑白照片,我想我还是爱这张相似的面孔。高高举起,依稀听到“不”的声音,在玻璃破碎的响声中,我看着妈妈不敢置信的神情,笑了。

    明明如月 淡淡似虹

    (完)

    2016.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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