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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症患者病例报告——14

傀儡症患者病例报告——14

作者: 我是猫姨十三 | 来源:发表于2018-05-15 23:38 被阅读10次

    30

    光线只照亮了甜品站的招牌,正好从窗框的顶部切过去,导致周觅一整个人都处在灰暗之中,大约六点多钟店里边就全部上了彩灯,自己被隔绝出的一个两平米的空间才有了一丝暖黄色。半个小时过后,街道上才顺次的点燃了灯光,不远处的一座居民楼上边,零零散散的开着自己的彩灯,从周觅的角度看过去,各种颜色洇在黑暗的夜空中,闪闪烁烁,光怪陆离,煞是好看。

    如同是梦幻的国度一般。

    再次伸开手腕看表,黑色的塑胶表带划出了表圈,暴露在空气中---还有半个小时。

    不断有客人过来买原味冰淇淋,但是原味奶浆没有了,周觅只好一次次的劝说他们买其他的味道,但是大部分都坚持要原味的,周觅只好请他们明天再过来,跟他们解释说夜间会补货,因此明天就有原味奶浆了。

    还有些人反复询问“明天真的会有原味的吗?”

    周觅连笑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一直以来认为这个光速发展的城市已经习惯于遗忘旧有的事物,而喜欢接纳新鲜的事物,但是现在才发现仍然有这么多人固执的守着最初的习惯。

    还总有些人喜欢询问“第二杯半价的话第三杯呢?”

    “第三杯不半价啊”

    “第四杯呢”

    “半价啊”

    “第五杯呢……第八杯呢?哦,这样子哦,我要八杯”

    周觅每次遇到这种事情,都笑的神经衰弱,窗口外边的人也跟着笑,虽然周觅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大概是因为自己笑的太好笑了吧。

    时针划过去两格之后,就是这个窗口的“空窗期”平日里这个点人都很少,今天也不例外,周觅倒是落了个清闲,趴在窗口看外边的建筑,想起了曾经跟爸爸回郑州祭奠母亲时,看到的大玉米棒--抬头之后,看到金黄色的灯光照耀在头顶,如同光明一样的颜色。累年累月,与夜纠缠,与暗厮打。那是郑东新区最著名的建筑,给年幼的周觅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她的生母是郑州人,父亲是青岛人,来自不同的省份不同的城市,跋山涉水走在一起,却终因一场车祸了却了一段感情。

    “唉,周觅”店里边的冯云走过来说“你下班了”

    周觅这才晃过来神,伸展伸展自己的腰肢,去工作室领了这三天的工资,到产区后边的休息室里换衣服,脱下自己工装的刹那还有点留恋。“咦?我的书包呢?”柜子里边的书包不知道哪里去了,垂头丧气之时才看见在墙角里蜷缩的一小团黑色布料。

    周觅把书包拿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尘,背上了自己的书包走出休息室,一个瘦高的男人挡在她面前,是新来的员工组长,新官上任三把火,周觅想躲着点,就绕了一个远道,结果却被截了下来,员组把她的书包一下子扯下来“现在有新规定,从今天开始每一个临时工都要检查包,你不知道吗,见到我还敢绕着走!”

    “啊哈?新规定?”完全不知道,规定一般下达到员组。

    “你包里有什么?”语气不容的人迟疑。

    “一本书,是一个不出名的作家的,其余的就没有了”

    “这是什么?”书包被整个倒过来。

    “啊哈?这不是我的”

    “我问你这是什么?”

    无论怎么辩解都不会有人相信,周觅感到一阵酸楚涌上了鼻尖。

    被员组紧紧握在手里的,是一大把店里边的调味料。

    “我问你这是什么?”员组又重复了一边。

    “这是……这是胡椒粉”周觅带着哭腔。

    “你不知道店里边的规定吗,不准私自携带店里边的东西出去,你这是小偷行为你知道吗?”员组的手臂紧紧的抓住一大把的胡椒粉,胳膊上的肌肉起伏成一座座山脉,沟壑明显的分布在其中。

    可是周觅完全想不通,员组居然会认为自己对店里边的胡椒粉感兴趣?“可是不是我拿的,我从来不放胡椒粉,冯云可以作证”

    目光求助似的看了一眼远处的冯云,她告诉员组周觅确实从来不放胡椒粉。

    员组也不是有意生事,这件事情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员组也没有往上边报,只是周觅无论如何都没有脸面再回去上班了。回到家之后也不想说话,眼泪一个劲的往脖子下边流,也不洗脸不洗脚不脱衣服,直直的往自己的飘窗上边倒。

    31

    “唉,戴晴”周觅喊住了绕过自己身边去另一个柜子上挑选食物的戴晴。

    “怎么了?”对方回过头,眼睛眨了两下。

    “我下午有辩论协会的专场,你放学之后来找我一下,我们一起回宿舍”下午的七八节课是社团时间,戴晴只加了学生会没有加任何社团。

    “好啊”因为是惯常的事情,对方并没有过多的留意。

    挑选好了食物,两个女生一起走到收银台,她买了一包面包和三包方便面,周觅只买了一瓶芒果味道的饮料。两个人一起领着塑料袋回到教学楼在二楼楼梯的拐弯处道别。整个过程与往常一样,没有任何不妥。

    放学之后,周觅跟陈纪发了短信“我要去辩论协会参加比赛,今天不用帮我补习了”

    很快收到对方的短信,没有字,是一个笑脸。

    周觅跟着辩论协会的其他成员一起入场,周觅是四辩,只用做结案陈词,因为大概猜得出对方辩友都会说些什么,所以周觅一早就极为全面和细致的写好了陈词,根本不用支着脑袋去听对方辩友的“诡辩”。

    她不太喜欢辩论,因为她一向坚持自我,无论对方辩友说的多么义愤填膺能把侩子手说的自杀周觅也不会接受一个字。

    没有办法,生于八月中央的狮子座。

    终于等到了辩论协会结束已经是四点半了,大家兴味索然的离了场,周觅坐在辩论桌上的自己的座位没有动,两只手无聊的在挠桌,过了一会,协会的厚重木质门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戴晴艰难的推上了门。

    “早就该换了吧”抱怨一句。

    “对啊,校长不是地区首富吗,可是就是抠门”顺应一句。

    “咦?”戴晴走进了兴致低落的周觅“你有什么事吗?”顺手帮周觅整了整帽子,外套的连衣帽已经整个的翻在了外边。

    “戴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为什么要往我的书包里边放胡椒粉?”

    “你在说什么啊?”

    “除了你还会有谁?戴晴你承认吧,过去我是常常欺负你但是你也不用到这种地步,你为什么要往我的书包里边放胡椒粉,回答我!”

    周觅一把甩开戴晴的手,紧紧地拉着她的胳膊,雪白的胳膊上被嵌进去了几个指甲印。戴晴的脸色变得惨白,一阵电流极速的划过全身。

    “我没有”她咬着嘴唇抑制住眼眶中的眼泪。

    “你还说你没有,你跟你同学说我的坏话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戴晴,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是你告诉你们班学生我在追陈纪,也是你说我是一个不检点的女人,是你说我这次取得好成绩是作弊,你承认吧戴晴,我一直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两行眼泪终于抑制不住,让身体颤抖的不是疼痛而是周觅的句句指责都属实。

    猜不到她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出卖了自己。

    戴晴终于败下阵来,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伸出一根手指虚弱的指着周觅“我忍耐你够久了周觅,比起你做的,我做的算什么,从小到大你什么都要跟我争,我那样不是让给了你,每一次受你欺负还要对你陪着笑脸,周觅,你看清楚了,那个家庭里边,你才是多余的,周觅,你是多余的”

    -----明明是自己的生父生母,却在周觅的胡搅蛮缠下把一切都给了她。

    -----但是还不知足,幻想从自己这里掠夺出一切,周觅,为什么我常常感到多余的那个人是我。

    戴晴声嘶力竭的指责伴随两个剧烈的咳嗽,随后又恢复成战斗的姿势。周觅向来是个心直口快无法容忍指责的狮子座女孩,对于双子座这样的女孩,周觅最本能的反应就是——“啪”一巴掌,鲜红的印子落在了戴晴的脸上。

    看着对方猛然间低起的头,周觅感到阵阵心虚,周觅最本能的反应是推开戴晴,但是一只手伸出去之后不知道怎么在空中改变了轨迹变成了冷冽的风。

    “啊……”张开嘴却发现,自己失语了。

    面前瘫坐在地上的戴晴甩开自己的手臂,倔强的眼神直直的蹬着自己,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就飞快的跑了出去,一下子就撞到了正要进来的陈纪,陈纪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呆呆站立却不解释的周觅,把要带给周觅的数学错题集扔在了桌子了,嘴巴一张一合说了一句话就飞快的追了出去。

    整个世界的嘈杂周觅全部听不到,他们对自己说了什么自己完全不知道,忽然间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覆,地平线在视野尽头飞快的缩成一个圆。

    心脏处袭来巨大的悲伤,却就是无法流出眼泪。

    周觅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存在,却也无法晕倒过去。

    傀儡症偏偏爆发在这个尴尬的临界点,让很多事情转换了黑白与对错。

    32

    陈纪一直跟随戴晴跑到操场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眼前的戴晴已经脸色发白严重虚脱了。

    “戴晴,你怎么啦”陈纪摇着她的肩膀,不让她晕倒过去。

    戴晴却一手抓住了陈纪的头发,将他的头按压下去“陈纪,你这贱人,都是你告诉周觅的对不对?”

    对方却并不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因为眼前的女生已经快要晕倒了,这个时候还管什么远近亲疏,在陈纪心里边,生命最要紧“戴晴,你别害怕,我马上送你去医务室”然后横抱起自己眼前的女生往医务室里边跑去,等到输了两瓶葡萄糖之后,戴晴才睁开眼睛。

    眼前的人影像是添加了延迟与重影效果,陈纪的笑容荡开在戴晴的整个视线之中。

    认清楚对自己微笑的人是陈纪之后,戴晴翻了个身,兀自就留下了眼泪,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还是滚烫的。

    医务人员推开门“陈纪,你女友发烧了吗,发烧可是要打针的”

    陈纪应着护士的要求去摸戴晴的额头却被戴晴一下子要了手的虎口部位,陈纪忍着痛“没有啊”朝护士探进来的半个身体喊去,见惯了情侣之间小打小闹的护士笑了笑就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陈纪不说话,自己看着户口部位的伤痕用水清洗了一下。

    “唉,是不是你告诉周觅的,是不是?”输了两瓶葡萄糖的戴晴像是瞬时间被打了鸡血,厉声质问道。

    “是我告诉的又怎样,戴晴,你这样的女生,你自己做还害怕别人知道吗?真搞不懂胡嘉文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女生,乱嚼舌根!”陈纪见戴晴已经恢复了起色,便开始扮演起明辨是非的角色,陈纪那次在后边的储物柜里边拿书听见戴晴在一小群女生里边说周觅的坏话,当时胃里就泛起一阵恶心。

    “我嚼舌根你做的就对吗?”戴晴被挨了一巴掌之后心情很不爽,把面前的男生当作出气筒。

    “周觅是好女孩,还是你的好朋友,你怎么能在背后诋毁她,她从来就没有在你的背后说过你半点不是。”

    “对,她是不说我,但是她做了些什么你根本不知道,陈纪,你根本不知道周觅有多恶毒!”

    “你真是够了”陈纪一只手堵住她的嘴,堵的她不能呼吸“我不允许你说周觅的坏话,不允许”戴晴在病床上挣扎着却依旧挣扎不出陈纪的胳膊,戴晴使劲掐了一下他的脖子,他就条件反射的松开了戴晴。

    “你给我听着,不允许再说周觅一句坏话”语气很坚硬,像是刀子一样插在戴晴身上。

    周觅有人保护,而自己呢?现在落得这么狼狈。胡嘉文,对,胡嘉文呢?戴晴摸索的拿起手机给胡嘉文打电话,却传过来一阵忙音。

    心里的凉意从某个角落滋生出来很快就漫天覆地,自己的双腿像是浸入了海水里一样冰凉。

    眼泪不可控制的决堤,抬头看一眼自己面前对自己凶巴巴的男生,戴晴更是感到自己被这个世界遗弃了。而身旁的手机,始终都是忙音。

    眼泪簌簌的就流落出来,自己在床上蜷缩成一小团,陈纪木纳的出去拿了饭,递给戴晴,戴晴也确实饿了,一边吃着一边哭着。

    还在反复的打电话给胡嘉文,一定要找一个保护自己的人对抗陈纪。

    “快吃吧,别哭了”陈纪的态度冷冷的,在陈纪看来,戴晴是邪恶的女生。

    没有打通电话戴晴决不放弃,一遍又一遍的重播过去。

    “陈纪,周觅既然那么好,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戴晴一边是愤怒一边是疑惑。

    陈纪转过身,双手抱着头“大概就是因为她太好了吧”

    “啊哈?还有因为一个人太好所以不能和她在一起的,陈纪,难道你,内心很自卑?”

    “我配不上周觅,根本配不上,所以,也不敢往那个方面想”陈纪的语气很悲痛,可是戴晴丝毫不能理解,他可是年纪里边的第一名,居然口口声声说配不上只考过一次第一的周觅。

    “为什么啊”本能的问出。“你告诉我这些我就不说她的坏话”末尾还忘不了威胁

    “切”陈纪讪笑“我其实很早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周觅,她很漂亮而且有自信,无论做什么事情总是胸有成竹,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吃亏,她才艺还多,次次的征文大赛都是她获奖,还会弹吉他,还会画画会用花朵摆成好看的形状,然后在上边画出人的身体,她还会打网球,我看见她代表她的团队上讲台上领奖,还是辩论协会和摄影协会的成员,我觉得她的眼睛就是最美的镜头……但是,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陈纪的最后一句话把以上所说的所有的话的温馨本质整个颠倒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戴晴,你问的太多了,总之我警告你,以后不允许再说出周觅的坏话,不然我也不会放过你,自己吃饱了之后去做个检查,没事了就出院,我先走了”陈纪冷冰冰的撂下一摞话,转身推开门。

    但是身后却传来了大哭的声音,就连过渡都没有。

    陈纪好奇的回过头,看到戴晴咧着嘴巴大声哭嚎,手机在左侧的耳朵发出最后一声后掉下来。

    戴晴感到整个脑袋都要爆炸了,想不通自己原本灿烂的人生为什么就突然间折了路线。

    ------胡嘉文死了。

    从话筒传至耳膜的声音带着冷冽的气息。

    眼前的世界全部模糊,就连光线也照不进自己的眼睛里。

    耳朵完完全全听不到任何声响,戴晴唯一的表情就是哭泣。

    僵硬的把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脊背无力的坍塌下去,一碗米饭倒在地上,还有一些倒在白色被子上。

    整张脸上纵横交错的都是眼泪,如同瀑布一样簌簌的跌落在下颚。

    陈纪再也无法迈开步,只得回去坐在床铺上,他并不想安慰这个失了魂魄的邪恶的女生,但是也无法做到不管不顾。

    -----因为,他们都是弱者,他们都有着彻骨的伤痛。

    陈纪一只手伸进口袋里,动作迟滞一下,然后掏出几张纸递给戴晴,戴晴却完全看不到这几张纸巾的存在,上身如同下了暴雨之后的山体,整个坍塌在陈纪挺直的脊背上。

    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下,戴晴伸手只抓到了一块柔软的布料,用它擦了擦脸庞,眼前的一切却还是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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