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3）

        08年在重庆的万县，也是到一个村里去。村子在山上，用水不便，需要从山下的湖里泵水上去。照例是年轻人都出走的乡村凋敝的场景。在这里，遇到了一对老夫妇。老屋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老屋里有一口巨石凿出的水缸，年代应当很久了，壁面非常光滑；屋外是土地土路，两旁种着齐整的小蔬菜。两位老人不多话，但是却有着那种几近失传的传统乡村文人的气质：内敛、自持、守礼、不迎不拒的庄重，淡定自如的从容。那种无论生活境遇如何而安贫乐道、自尊自重的气质是如此可遇而不可求，我看到了，非常想再和他们接近。入村考察都是匆匆忙忙，我几乎没有机会和他们说一会儿话，却又觉得通常的寒暄或调查用语都已经不再需要了。我看到了他们，就已经触及到了他们温润的人格；他们以自己的屋院和农具，以自己的举止已经把他们的品性传递给了我。我们之间完成了一次默契无言的交流。告别时，他们双双站在门口轻轻挥手，我则把一丝牵挂留在了那里。

        那个小村子我后来又去过，可是没有再遇上这两位老人。这个村子的饮水项目最终批准并建成了，让我感到一丝内心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