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小舅(一)

    昨天清明节，觉得没劲，不想写什么。记得小时候，奶奶每在清明节都要带我们去烧纸钱和元宝，由于我家祖坟比当地其它的坟场高出一大截，所以人们都称呼那一片墓地叫高坟。那些高高密密的槐树，在微风摇曳中婆娑的影子，至今还让我有阴森森的感觉。清明节常常阳光明媚，亲人们正好扫去经过一个冬天的满地落叶，可以为坟墓添一抔新土，做一个新坟帽。如今，经过几次开发建设，高坟墓地早已不见踪影，那些槐树也尽被砍光了。碰上今年大疫情，连摆放骨灰盒的纪念堂也去不得，只能坐在家里追剧了。

    然而，夜里还是梦见了小舅。我问小舅:“舅舅，你现在还喝酒吗？”，“喝，只喝白的，五粮液”，舅舅笑容可掬，指指桌上的小酒盅，“不知怎么都买不到五粮液？”。我说:“现在买的也不怎么好喝，我家里还有2瓶老的，回去拿来给你”。于是我立马回去找酒，可怎么也找不着，一急，醒来一身汗，原来是黄粱一梦。遂再不能入睡，唏嘘之情，涌上心头，小舅已离去多年了。

    当年，小舅总在寒暑假带上小舅妈回家探望外公和外婆。漂亮的小舅妈是小舅的大学同学，城里人，乡下生活许多不习惯，特别是到雨天，泥泞不堪的道路寸步难行，小舅必须背着小舅妈从江边码头到家行走约3华里路程。外公喜欢聪明的男孩，但认为小舅妈的智力在小舅之上。那时外公家还没有通电，吃水也是在河里去提。好在，外公的房子四面是河，取水方便。印象中，小舅总是忙碌着，提水，做饭，打扫卫生，到地里采撷外公种的西瓜、甜瓜给大家吃。外公种了几十株桃和枇杷，果实会由外公和小姨送到集市去卖，暑假时却已过了季节，小舅只有偶尔当季回来时才能吃上。夏天的傍晚似乎最繁忙，小舅要赶在蚊子大批出来之前，做晚饭，烧洗澡水，还要帮我和表哥洗澡。记得有一年他还帮他幼小的小姨子婷婷洗澡，多年后一直成为笑谈。夜晚，小舅、小舅妈会和在地里忙碌了一天的外公一起谈论文学方面的话题。我和表哥则躺在竹床上，数着天上明亮的星星，小姨会用蒲扇轻轻地帮我们驱赶着蚊子。在油灯下，曾经有许多故事和笑声，也是在油灯下，小舅教会我玩24点游戏，我很快学会并能反赢他们，得到了小舅妈夸赞，心里很得意。在我的成长道路上，小舅给了我无数的指导，诸如挺直腰板养成好坐姿、用肥皂洗净脸盆上的污渍、写字注重横平竖直等等，数不清的点点滴滴至今不能忘怀，当初我的大学志愿也是小舅帮我填写。

    小舅后来当上中学校长、教育局长，职场之路颇为顺利，然而天不假年，哎，小舅离去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