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爸爸已经住院近半月了。
前些时候,都是我和妹妹陪着妈妈在重症监护室的走廊上放置躺椅度过的。
通长的走廊,只有两头有光亮,其余就像进入隧洞一般,只能凭借洞口的光亮才能看出大致的身影。
重症监护室是在这层楼的最西面,每每走过那段看不真切的路时,就在心里默念,没事的,只要往前走,走出隧道,走到那个洞口,阳光还会如约而至。
果然爸爸的病情真的犹如这段路一样,让我们都看到了希望。因为可以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了。
但我们和妈妈之间却因此闹了一点不愉快,也让我们更加认识到自身的局限性,要去改变它真的很难。
2
原因是这样的。一开始爸爸在里面生死未卜,我们的心都悬着,妈妈更是如此,寸步都不敢离开。
但当爸爸的情况有所好转,也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又回到了我们的身边,但却是以一种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样子,需要我们时时像哄小孩一样照顾着,妈妈却有些崩溃了。
她受不了爸爸的眼神呆滞,陈年的车轱辘话连着说,以及受尽折磨的痛苦样。爸爸脑部那个窟窿一直都没填上,所以脑子那块是绝对不能乱碰的,而脑部开刀的他,意识不清楚也属正常。
但因此叠加的副作用就是意识不清楚的他,脑子是做不了主的,只能用束缚网袋裹着两只好动的手固定在床位上。不清醒的爸爸,为了摆脱束缚,更是手脚并用,常闹得我们哭笑不得。
问及医生像这样的情况还得延续多久,医生给出了保守估计,至少也要十来天。
为此我和妹妹紧急开会,这种情况估计还会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那么眼下的安排就是合理安排人员来陪护,可不能像之前那样,大家一窝蜂都待在医院,这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单靠谁都有可能累趴下,任何一人再倒下,无疑都是雪上加霜。
这个都不是大家希望的样子,所以必须采取行动。
介于我和妹妹各自都有家庭孩子,白天还有工作,我们决定轮值晚上,妈妈白天蹲守,一是我们年轻,她也上了年纪,考虑到她晚上可以在家稍作停歇,也省得看得多了更加烦躁。
二是我和妹妹,手头也有工作,也不能频繁请假,孩子轮流托付于各自的公婆,也不算是太大的难题。
其实这里面更重要的是,因为本身请着护工,我们自家人在跟前也是图着心安,那么做到每个人既能保证日常事务的照常执行,也能照顾到爸爸岂不是更好。
思来想去,这样的安排合情合理,实在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3
但妈妈就是不干,她说她回去也是睡不着,且我们都有孩子的学习要辅导,又上着班,就不要来回折腾了。
她说我们想来就来,若白天来的话,她就回家做点农活,若是晚上的话,她就不回去了。总之我们的安排她不想照做。说到情急之处,眉头锁在了一起,拍着大腿,直呼为啥我们不懂她。
这话一听,我们也有些生气。倒不是因为别的,就是觉得我们的好心,她好像也没懂,也不理解我们的难处。刚一说出这个意思,老人家直接跳起来了,直言我们都走,都不用我们照顾了。
当时那个心,就是一百匹马呼啸而过,却不得不静下心来好好处理眼下的问题。
因为如果和妈妈一个样子,这个问题依旧得不到解决。
这里不得不说的是,我们家在碰到类似问题的时候,妈妈的处理方式就是这样,堵着耳朵不听我们说,还要斥责我们为什么这样。
而结婚以后的我们,也发现了我们在和另一半相处的时候,身上都留着一些妈妈的影子,以及潜移默化的处理方式。
我们像妈妈一样任劳任怨,勤劳持家,每一件事都尽善尽美,总想着自己能办的事情尽力都自己扛,尽量不麻烦别人······
同时也希望得到另一半的认可,不想说出来,就想着他们能主动体谅分担,一有不顺,就是天大的事情······
这些在我的婚姻里都像雨后春笋一样,一个个都冒了出来,势不可挡。为此重新审视自己,我们需要的是自以为是的秩序感,还是一段关系的持久。
显然是后者,我们希望夫妻同心,亲子关系融洽,那其他的一些旁支末节也就可以稍微放下,如家里乱一点又何妨,孩子间歇性的调皮又怎样!
也就是想通了这些,才使得我的婚姻关系、亲子关系相对之前,有了本质的变化。显然我比妈妈有了能够跳脱出来观察自己的能力,所以能够客观看待事情的本身,而不被情绪给裹挟。
可她还是呆在原处,任凭我们怎么分析,就是听不进去,说来是又好气,又无奈。无形之间,我们似乎又掉入了另一个漩涡——想要和妈妈讲通,让她明白的执拗。
4
每每这时,我们姐妹两都会互相打趣:谁叫我们身上都有妈妈的影子,尽管我们站在他们的肩膀上,完成了一种跃迁,但我们的骨子里始终都有妈妈的影子。
任凭我们怎么想要摆脱,都挥之不去。
既然如此,只能坦然接受,安之若命,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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