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深秋,我刚刚升入五年级。某个周六的早上,为了再次因为要穿秋裤的问题被我妈叨叨,索性就改用睡懒觉的方式取暖。那天,我还没起床,就听见我妈早早从地里收工回来了。进门的时候,妈妈朝我们睡觉的屋子喊了一句:“起床啦,别睡了。”
说着,她就直接去厨房做饭了。当她做好饭以后,我和弟弟也已经起床梳洗完了。吃饭的间隙,听着家里的大人聊天,才知道。我的小学同学,确切地说,一年级的同班同学,邢贤没了。那时候一起上学的孩子大多是同龄人。那一年,我们才刚刚十岁。
当时,我很好奇地问妈妈:“咋没的?”我妈说:“具体咋回事,我也不知道呢。我刚才听那谁谁谁说,她在路上遇到了邢贤的爸妈,怀里抱着邢贤,人都咽气了。看到那两口子满脸的悲戚,实在没好意思问人家,也不知道这娃到底是咋回事情没的。”
吃完饭,妈妈匆匆收拾了碗筷,交代我和弟弟:“你俩就在家写作业看书,别乱跑,我去找你邢婶问问。邢贤是她的亲侄女,想来她知道是咋回事情。顺便也问一下,需不需要帮忙缝衣服,或是能不能帮上点别的忙。”说完,她就匆匆出门了。
大约个把小时,妈妈就回来了。她一边给自己倒水喝,一边叹着气说道:“现在的小孩子太难养了,好不容易养到十来岁了,说没就没了。”原来,邢贤从头一天晚上就开始喊头疼了。但是,父母以为只是普通的头痛,没有重视,贻误了治疗时机。
从妈妈口中得知,小姑娘得了急性脑膜炎,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等送到医院就晚了。我和邢贤刚入学是一个班的,但是我们同班只有一年。那时候,我们村的学校没有幼儿园和学前班,我们都是直接上的一年级,大多数人会读俩一年级。
我的一年级结束以后,老师同意我和另外一个男孩儿直接升二年级,其他一起入学的同学继续留级读一年级。这样,我升级读二年级,她还是一年级。等到我上三年级的时候,我弟弟就开始上学了,每天上学下学我的背后就多了一个小尾巴。
三年级的那个元旦,我们学校的孩子们突然开始流行互送礼物。大部分同学送的都是一支彩笔,邢贤送给我了一支圆珠笔。她的礼物相对于别的同学来说别具一格。时至今日,我都记得那只圆珠笔的质地不是塑料的,颜色是少见的银白色。
我爸爸是个木匠,他把这种给未成年人做棺材的事叫作“割匣子”。五年级的秋天,邢贤就这么突然地没了。她下葬的时候,也是我爸爸帮忙给“割匣子”的。至今,提起这件事,父辈们都会不住地说:“可惜了,可惜了,娃都十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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