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月生凉
八月十四那天,天很蓝,水很清。霞在河边呆了很久很久……。
后来,带着无限的眷恋和失意,走进了河水里,一步一步,直到水淹没头顶……。
有人猜思说,因她儿子要在城里买楼房愁死的, 两个儿子,相差一岁。压力可想而知,赶上当今形势,农村孩子不论在外打工还是工作,都想在城里买房买车,谁也不在乎家庭能不能负担,任意而为。
霞娘说,是抑郁症夺走了霞的生命,好几年了,时好时坏。
那时,霞初中还没毕业,就回家务农了。
七八十年代的农村孩子,基本上都是放养的,孩子上学自愿,家长极少干涉的。
霞是七十年代的人,骨子里含着吃苦耐劳的品质。务农的她是家里的顶梁柱,里里外外一把好手,活好勤快人材也好,人见人夸。霞娘逢人就讲:小妮子可孝顺了,从不让俺插手活啦,他爹在外也安心上班挣钱。(霞的父亲在水利局上班,户口在村里。)因此,霞家的日子很富裕,衣食无忧,在村里算是富户。
霞是同龄人的楷模,在赞扬声中成长。不到十八岁,早早就有人提亲。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最终被隔壁邻居苗家捷足先登。苗家有个外甥高中毕业去了部队服役,但家境贫寒,父亲去世得早,撇下娘仨过日子。不过,小伙子长得又帅气又精神。那年代,农村小伙当兵挺吃香,说媳妇也不用愁。霞娘虽瞧不起男方家庭,好在小伙子人品过关能拿出门。所以,勉强同意订了婚,只等小伙子服完兵役登记结婚。
小伙子当兵的那段时间,俩人一直书信往来。霞的脸上常常弥漫着幸福的容光,一副待嫁新娘的模样。
每次小伙子回家探亲,霞都去婆家小住几天,给送些自个纳的鞋垫、织的毛衣。小伙子也钟意霞,俩人总有说不完的话,感情日渐升温,只等时候到了就嫁娶。
过了两年,小伙子复员回家,便安排结婚的日程。霞娘该要得彩礼一样没少。甚至,还多要了一些。为了在人前显摆,女儿虽说找个穷婆家,但礼金很体面。也算是在邻居亲戚面前有个交代。为了所谓的面子,也不管男方拿不拿得出来。
因一辆自行车,便棒打了鸳鸯,婚事告吹。霞本来是个听话顺从的女孩,更扭不过寻死觅活的母亲,又帮不了心仪的男孩,心里那个悲凉却无处诉说,她不知如何解决,想不到两全其美的的办法。除了难过就是伤心,可谁又懂她的心酸;她的难言之隐,面对亲娘,又能说些什么,忤逆吗?做不到,愁绪满怀难以排解。
不几天就病倒了,霞娘找了七大姑八大姨做霞的思想工作。“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满大街都是。小妮子,想开些,你娘为了你好。”
“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凭你的条件,找个吃国库粮的都能找到,散了就散了。别埋怨你娘,都是为了你好,你要想明白。”
“该要就得要,不要白不要多要,过门能当家,不给自行车,说明没把你放眼里,不该跟他,早断早好,你娘要了东西,你娘又不留,再给你陪嫁过去,再说他弟兄两个,他又是老大,怕你将来嫁过去吃亏,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
霞一言不发,任泪水汩汩流淌,眼神无光的望着房梁,任由亲友外戚们在耳边轮番轰炸。
霞大约在床上躺了半年,后来下床了。人也变了,不爱说也不爱笑了,只是默默地干活。她把所有的悲伤都埋在了心里,别人走不进去,她也走不出来。那种得而复失的缘分就这样结束了。
后来,霞远嫁他乡,是在母亲的安排下结的婚。只知道霞嫁过去连生两个儿子,日子很清苦,男人很懒。以前,男人在厂子里干临时工,后来厂子倒闭就回了村庄,农活里里外外全靠霞一人,霞从不抱怨,也没回娘家诉苦,她一人承担了所有苦楚。
霞娘也后悔了,觉得对不起女儿,常常给一些面啊、米啊,还有些零钱。
谁成想孩子长大了,霞却自杀了。
其实,霞早就有抑郁倾向,只是没得到重视,时间长了,就发展成悲剧了。
再后来,霞娘逢人就说:“都怪我啊,都怪我啊……”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众人听了一声惋惜,好好一个人年纪轻轻的,咋说没就没了呢?
有人对我说过,得抑郁症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是吗?
霞光一闪,你的悲伤无处遁行……。

后记,这是个真实的故事,女孩是我的表姐。我常常想:是我们屈服了命运,还是命运为难了我们。是家庭观念因素的介入,还是结婚彩礼惹的祸?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轻而易举压倒了一个生命。当我听到她自杀的消息,很心痛也很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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