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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诞人生

荒诞人生

作者: Echo_VAN | 来源:发表于2021-11-21 09:40 被阅读0次

古早老套强制爱


我一直觉得无论是哪个女人,在那样的场景下遇到吴生那样的男人,都是会沦陷的。

那时我还是个学生,挣扎在维持生活温饱的边缘,我兼职的酒吧每周日都会被包场,年轻的男男女女在舞池中扭动着身躯,妖娆香艳。我总是能看到一个男人穿着白色的休闲衬衣坐在帘子后的沙发上喝着酒,他身边围坐着娇艳的年轻女人,而他总是面无表情。我送酒的时候偷偷看过他一眼,浓密的睫毛低垂着,他褐色的眼睛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莫。名安静了,我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充斥在整个房间。 那个晚上,我上台唱了一首歌,做了驻唱歌手这么久我都没唱过这首歌,可是今天晚上 ,我想唱,someone like you。nevermind i will find someone like you,like you。我的目光停留在那扇水晶帘幕背后,看着那耀眼的白色,歌声不觉温柔缱绻起来。

可能是因为灯光的关系,那个女人低沉沙哑的声音显得尤为诱人,吴生知道她在看自己。他举起酒杯,眼睛透过摇晃的液体看向那个女人,灯光下她显得很娇小,黑色的头发随意的披着,一双眼睛却显得尤为清亮。他轻声笑了,掀开帘子走到靠近舞台的吧台边,冲着她举了举杯,饮尽了杯中的酒。他把酒杯随意的放在了吧台上,走上舞台,在钢琴边坐下。

场上的伴奏突然停了,我看着那个男人迈着慵懒的步伐走上了台,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冲我点了点头。我没办法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灯光下的他有点不真实,他在钢琴边坐下,松开了领口的扣子,神情专注,修长的手指在和琴键的触碰间流淌出动人的音乐,这个男人,有着上世纪古老贵族的优雅与神秘,于我像是天神。

有些美好的相遇就是为了日后让你每每想起都痛不欲生的,我和吴生便是如此。我从未想过此刻这个在钢琴边优雅弹奏着的男人,日后会成我一切痛苦的根源。

那一天是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接触吴生,从那天起,我会常常想起那个灯光下的男人,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但想起他我就会觉得幸福,那种幸福无法言语。他又来了,还是在那水晶帘幕背后,还是白色的衬衫。我端着托盘进去送酒,心乱如麻。他没能认出我,这多多少少让我觉得失落,对啊,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注意到我呢。我强撑着精神唱着苦涩的歌曲,并不动人,却几欲落泪。一曲落幕,我坐在吧台边喝着闷酒。“包厢里的客人让你去唱歌。”经理难得对我笑脸相迎,让我不免有些惊慌。我踟蹰的走进包厢,昏暗的灯光让我一时失去了方向感,我在黑暗中被绊倒,跌倒在钢琴旁,我仓皇的爬起来做到钢琴凳上,包厢里响起轻笑声,这让我感到羞恼,我撇过头不去看那些人。这是我为数不多会弹唱的歌曲,all of me。这首歌的MV我看过很多遍,John legend坐在钢琴边唱着对他妻子的爱恋,他们相拥在冰冷的水中。What would I do without your smart mouth,drawing me in and you kicking me out.我沉浸幻想的柔情中不可自拔. How many times do I need to tell you ,even when you are crying you are beautiful too.低沉的男声在空气中响起,我回过头,看见他站在话筒前忘情的唱着。我从没见过他这样,显得深情脆弱。后来我才知道,他的深情,脆弱背后,是他的顽劣,自负,风流成性。

在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经理不在让我在其他场合表演,只会在这个男人的包厢里演唱。这一次,我像往常一样来到包厢里,却发现,整个包厢里只有他一个人。我有些局促,直到现在,我连他的名字都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的知道,他姓吴。他还是点了all of me。走上前和我一起坐在钢琴边,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气,眼眸掩在褐色的额发下,看不清表情。他安静的弹着,我顺着音乐轻声唱着,心中生出一种异样温暖。“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问道,“宁一。那你呢?”我的声音很轻,我自己都几乎听不清。“吴生。”“你是学生吧?”他没有停下弹奏,转过头问我,他有双淡褐色的眸子,很淡很淡。“对,我今年大四,快毕业了。”他看上去冷冷淡淡的,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回复他,只觉得自己滑稽可笑。

我成了吴生的秘书,搬到了他在苏凉的山庄,我是贪心的的,正如吴生也是贪心的,日复一日,所有在一起的相处,赤裸裸的将我们两个人的内心揭露在彼此的眼前。我倔强桀骜,吴生渴望驯服。吴生心生戏弄,而我心存侥幸。

吴生喜欢宁一的倔强无畏,他喜欢和宁一呆在一起的感觉,很轻松。宁一的世界很奇妙,总是让吴生心生向往,吴生想拴住宁一,用宁一对自己的感情,而宁一对吴生心甘情愿。

他可能仅仅是喜欢我,不足以去爱,有可能他爱我,但他还可以爱更多的人。我不断的试探,不断地后退,而吴生毫不费力的攻城略地,将我一览无余,我该怎么不去爱他,我是他玻璃柜里的玩偶,无力挣扎。

吴生带我去了萋洲,他喜欢这种复古的马车,有着中世纪贵族的优雅与冷傲。我们坐在马车上,吴生靠在羽绒抱枕上闭着眼睛,我翻看着那本看了很多遍的书,呼啸山庄。那个坐落在荒原上的庄园,一年四季风不停的肆虐,树木奇怪的生长,像是凯瑟琳和希斯科利夫无望的爱情。我爱你,但我无法嫁给你,在一个雨夜,希斯科利夫绝望的离开,这世上的爱情多是凄美的,因为无法在一起而显得令人着迷。

萋洲,风景宜人。这里有个葡萄酒酿造庄园,庄园的主人是艾玛,吴生的未婚妻。吴生和艾玛青梅竹马,他们在萋洲度过了在一起的童年,青年时期一起在苏凉上学,最后回到萋洲订婚。吴生说要和艾玛在葡萄藤架下订婚,完成他们童年的誓言,这听起来真美好。

马车停在一座古朴的金色大门前,一个美丽的金发女人站在门口等待,当她看到马车到来时,欣喜地迎了上来,吴生跳下马车将艾玛一把抱起,我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欢愉。我低着头,艾玛甚至没有注意到我,他和吴生相拥着走进庄园。我跟着管家来到了客房,把一切准备好后,习惯性的拿出日记本,“今天天气很好,吴生的心情也很好,他要和艾玛订婚了。庄园很美,葡萄藤也很美,一切都很美,但是我想离开。”“在写东西?”吴生低沉的声音突然出现,我下了一跳,立刻合上了笔记本。“先生,有什么要吩咐的吗?”“我的房间有点乱,帮我整理一下。”“为什么不叫庄园里的仆人。”我有点不快下意识的反问,吴生皱了皱眉头,“他们不知道我的习惯。”“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小声咕哝着,还是乖乖的过去了,吴生撇了一眼我的日记本,跟在我的身后,来到了他的房间。他坐在书桌前,看着我忙碌,“倒杯酒给我。”他放下手中的书对我说,我拿着透明的酒杯到了一满杯的伏特加,他偏爱这种酒。我走到他身边,冷不防的被他拉到怀里。“你今天不开心?”他喝了一口酒在耳边说,淡淡的酒精味刺激着我的神经。“只是有些不开心而已。”我感到了他的怜惜,不觉倔强了起来,“艾玛从小就很爱我,她为了我付出了很多,她不仅是我的妻子也是我们家族认定的未来女主人。”我不说话,看着窗外,月亮弯弯的,月有阴晴圆缺,人有聚合离散啊。“我在这工作有两年了,这里离我的家乡很远,我的父母很想念我,唔。。。”我惊讶的看着吴生吻向我,伏特加的味道充满了我的口腔,冰冰凉凉的。我带着些许的幻想沉沦在吴生偶尔的温情里。我眼里有他温情的眼眸,深蓝色的丝绸衬衣,摸起来顺滑柔软,映着浅浅的月光,我顺着吴生的脊背一路抚摸,揽着他宽厚的肩膀,陷入深海。

吴生吻着宁一,他知道自己的恶劣,他笃定宁一的屈服,他乐于看着宁一痛苦挣扎无法离开自己,他已经不懂自己对宁一的感情了,这里面掺杂了太多,他知道曾经的宁一多么骄傲倔强,也知道陷在爱情里的宁一多么卑微痛苦,他享受这种驯服,无法自拔。

他把宁一抱在怀里,两个人躺在浴缸里,完完全全的陷入水中,他从不会和其他女人这样,更不会和艾玛这样,他和艾玛是最纯洁的柏拉图式爱恋,是童年美好的延续。他在水中睁开眼看着宁一,她黑色的头发在水中飘扬,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包含着温情,宁静,渴望与疯狂。他从未如此疯狂过,从未如此自由过。他吻着宁一将她带出水面,两个人静静的躺着。艾玛还在等他,他要走了。

吴生离开后,我站在房间的落地窗旁,看着窗外的葡萄架下吴生和艾玛深情相拥,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很痛苦,很害怕,宁一你早已经失去了自我,变得面目全非,可悲的幻想支撑着你的生活,可是宁一你本不是这样啊。

我知道他喜欢看到我这样,痛苦扭曲,而他光明如神,吴生,便是这样爱折磨我,他以为我不会离开,可是我已经不是 我了,怎么会不离开呢。他侧卧在柔软的天鹅绒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枚金币,纸醉金迷的纨绔子弟。我 为什么会喜欢他,因为他那张脸把,因为他把我从混沌的人生当中提了出来,给了我些许光明,我便不可救药的 爱上他了,无聊的理由。我爱他到尘埃里,把他奉为神明,是那遥不可及的彼岸。我们离开萋洲的酒庄,在苏凉当他再次带着他不知 道第几个情人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突生一种厌恶感,不是对那个女人,而是对吴生。他的一举一动都让我 脑海中联想到很多不舒适的画面,胃里翻江倒海,想吐。于是,我带着我来时的东西,静悄悄的从后门离开那座 阴沉的山庄,这不是逃亡,最起码我不认为是。我走在寒风中的森林里,该死的吴生,偏要住在这种鸟不生蛋的 地方,即便裹紧我的围巾,依旧无济于事,森林里的风比吴生的体温还要凉。我走了半天还不到,就被发现了, 我看到吴生带着两个穿着黑衣的保镖阴惨惨的出现在我面前,一开始有些不明所以,我的离开对于他来说应该是 无所谓的事,可是他讨厌这种被人先离弃的感觉,所以我被绑了回去。他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鄙弃,我愤怒 悲伤,无可奈何。

我被五花大绑的扔到了我的房间里,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吴生站在我身边,可是我不想看他,他让我厌恶。他 冰冷的手触摸到了我的下颚,“想离开我?”我能感受到他浅褐色眸子里的冷意,略带愤怒,这让我感到一丝快意 ,“对,我想回家了。”我想撇开头,但是吴生的手掐着我的下颚,很疼,很凉。他慢慢低下头开始吻我,湿湿的 ,粘粘的,冰冰的,我想掐死他。我瘫在那里,一动不动。吴生解开了我身上的绳子,把我的手拷在床头,他躺 在旁边闭目养神。

从那天起,吴生把他的所有东西都搬到了我的房间里,晚上会像个抱枕一样搂在怀里。我实在 无聊,像个蛀虫一样生活在这个狭窄的房间里。“你干嘛老这样拷着我,我又跑不了,我这样整天无所事事,真的 无聊。”我想了很久换了一种委屈的语气向吴生委婉的提出了请求。吴生听了,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我尽量显 得无辜而又委屈。他终于放开了我。“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当我的秘书。”说话一向简洁,今天也是如此。我想我 不是他的秘书,我是他的老妈子,还是一个笨拙的不知道怎么讨他欢心的老妈子。

他到哪里我都要跟着,包括他去寻欢作乐。我实在不知道他这样折磨我的意义在哪里,我只是个曾经卑微的爱过他得人,而他的身边实在不缺这样的人,他的身边有成堆的女人,我仔细想了想,渐渐觉得难过,果然我还爱着他,只要想起他就会难过,但是我真的累了。

他在包厢里,和一个美丽的女人,我看过那个女人,风情万种,妖艳贱货。我呆在旁边的包厢开始写日记,在日记里计划着下一次逃跑。半夜我醒来的时候,躺在吴生的怀里,他上半身没有穿衣服,皮肤的温度还是那么凉凉的,一如以 前的那些夜晚,我被他当做抱枕抱在怀里。我在他怀里动了动,这个姿势有些不舒服,“别动了,睡觉”吴生的声 音有浓重的鼻音。可是这个姿势实在是有些不舒服,我轻微的又动了动,希望他不要醒转过来。但是,我感受到 头顶的目光,他还是被我弄醒了。“转过来。”我乖乖的听话,转过来看着他的胸膛,我能看到他的心脏在跳动。 他又开始吻我,我又想掐死他。

一夜过去了,我后悔了,当时我不该动,躺在床上,身体酸痛。这下我真的要逃了,这样的侮辱,我不能再承受 第二次,真的,我开始有点恨他了,他对我一点尊重也没有,像个玩具,予取予夺,我从来没有话语权。从那一 晚开始,吴生像是着了魔,我的噩梦隔三差五就会到来,“你不会发出点声音吗?”吴生盯着我的眼睛,声音低沉暗哑。“我白天太累 了。”之后我佯装欢愉,让自己唾弃自己。必须让他放松警惕,我才能逃脱。

该死的,我怀孕了,可这也让吴生放松了对我的警惕,他让我待在山庄里,不再每天跟着他。夜晚回来的时候也 只是静静抱着我,怀孕也好,清净了很多。那个白天,山庄很热闹,吴生的未婚妻来了,吴生让我待在山庄另一 侧的木屋里,别出来。这个木屋是平时休闲的时候来的,屋前有一个湖泊,倒影着森林,美丽异常。这样一个绝 佳的机会,我当然要逃。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保镖一直很同情我,也得益于我总在他面前卖惨。他带着我从一条小 路下山,我怀着孕,不敢走快怕伤害了这个无辜的小生命。想着吴生忙于应付他的未婚妻,不会来管我,心里虽 有些酸楚但更多的是解脱。

山下的阳光真的很温暖,那个保镖看着泪流满面的我,有些焦虑的说:“没事了,你之后再也不用被那个人渣折磨 了。”我哭得不能自已。我带着这些年的积蓄,去找了我旧日的朋友,我怀着孕,一个人实在艰辛,我也不想苦了 这个孩子,本想着去一个陌生的城市,但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我告诉家人这里一切安好,寄了些钱让 他们这阵子先出去一阵子,好避开吴生那个疯子。

她又逃了,吴生坐在那个女人的房间里,面色有些惨白。他对那个女人一开始是有些不甘,不甘她想逃开,他给她恩赐,她爱他是应该的,并且他有信心她会一直这样爱他,可是她却想逃,所以他把她抓回来。后来,那一天他神志不清的碰了她,她只是个姿色普通的女人,可能是自己吃惯了山珍海味,想换点素的?总而言之,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她怀孕了,他知道会这样的,隐隐的在心里他希望她有个孩子,这样就不会再想逃开了,可是该死的,她居然还是逃了,还带着自己的孩子,他突然有点恐惧,她会留下这个孩子吗?不行,一定要找到这个女人。

我挺着个大肚子在院子里晒太阳,院子里的铁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五个月过去了,他还是来了,其实我一直知道他会找到我,一切只是时间的问题,我只是暗暗的想这一次的离开是否会改变什么。他的样貌沧桑了很多,看着自己大着肚子的样子居然微微的笑了。我走路有些滑稽,被他们带上了车。来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房间,那个黑色天鹅绒沙发还静静的摆在落地窗前,吴生一直很喜欢躺在上面,静静的看窗外,有时欣赏着我被铐在床上的狼狈样子,恶劣,悲情,冷漠。我想我和他之间是我一个人的悲情故事,他的人生喜剧。吴生的侧脸还是那样精致,刀削一般的下颚线,金色的头发,笔挺的鼻梁,鲜红的唇。他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身上的浴袍半敞着,露出坚实的胸膛,我曾经在那个怀里呆过很多个日夜,我熟悉他的心跳和温度。他拉着我躺在床上,发梢上的水珠滴落,晶莹剔透。他的瘦长的手摸了摸我的肚子,把头靠了上去,看上去像是个温情的父亲,然而于我他只是个恶劣的情人,他的头慢慢上移到我的面前,盯着我看了很久,他褐色的眸一直让我欢喜,看上去精致迷人,他凑近我,有些恶劣的亲吻我的嘴唇,我真的想掐死他。“很恨我?”他停下了动作,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眼睛里弥漫着我不懂的雾气。我有点违心的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沉默不语,吴生把我抱起来,我们一起躺在那个黑色的天鹅绒沙发上,沙发很软,我们陷得很深很深,我的腰有点难受,轻轻的哼了几声。吴生像是知道一般,把手臂垫在我的身下,窗外月色清凉。

落地窗外的泳池泛着银色的光芒,吴生哼着断断续续的歌谣,我听不懂。“这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吴生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我有些迟疑,哼哼唧唧的说:“不知道。”“别想着逃了,至少在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前。”前一句的温情,在这之后又成了我内心小小的幻梦。

我不爱动弹,越是到怀孕后期,越是懒惰,躺在床上不想动弹,现在不需要手铐,我也不想离开这张床。吴生斜倚在门框上看我,眼神如刀箭,我的身上要被戳出无数个孔。吴生把我从床上拽了起来,花园里很清冷,初雪过后,一片白茫茫。雪地上是我和吴生一深一浅的脚印,他穿着骑马装,黑色长靴上冷色的金属片闪着亮光,丝绸的领结上镶嵌着深蓝色的宝石,周围点缀着细小白色珍珠,我的视线在他的领结上逡巡,蓝色宝石折射出冬日的阳光,直灼人心。我鬼使神差的去扶了扶他的领结,这下好像正了许多,吴生顿了顿脚步眼神掠过我的头顶又望向远方。马厩里是吴生最爱的黑马Lo,一匹两岁的小母马,“上马。”我挺着个肚子疑惑的看着他,示意我怎么上去。仆人搬来了一个很高的脚凳,吴生难得轻柔的把我扶上了马,他坐在我身后,搂着我握着缰绳。Lo走的很慢,雪地里和安静,远处有山峦,层层叠叠的雪松林和无垠的旷野,我和吴生之间难得的像一对情侣,可能是怀孕的女人格外脆弱敏感些,我把头轻轻靠在吴生的肩上,蹭了蹭他的下颚,竟觉得分外美好,我抓着他的手放在我的肚子上,笑着说:“它最近很爱动。”轻笑声从头顶传来,还有酥酥麻麻的颤动,“看来它也喜欢运动,你该多出来动动。”嗯,这好像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日子就像Lo的马蹄声一样哒哒的过去了,我在一个夜晚,死去活来的生下了一个男孩,醒来的时候吴生满脸青色胡茬的出现在我面前,我不知该如何言语,他是孩子的父亲,是我的什么呢。我想不明白,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到现在为止,终该有个了结。“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吴生不想理我,整整三个月我没单独见过吴生,我偶尔会看见他抱着孩子坐在花园的摇椅上,他不来见我,也没给这个孩子取名字。

日记本的烫金边已经磨损了,我最近很爱翻看我就日的日记,我在山庄里的种种,我的逃亡计划,都历历在目。我明白,除非吴生厌弃我,否则我可能再也逃不了了。

夜晚来临,我照常在书桌边翻看诗集,吴生一身酒气的破门而入。他敞着上衣,将我搂在怀里,我很是恐慌,挣扎了起来。他用力把我扔到了床上,从腰间抽出了皮带绑住我的双手,“你总是这样,喜欢这种绑着的感觉吗,哼。”他冷笑起来,在我耳边低沉的说道,“我满足你。”“疯子。”我喊了起来,吴生像是被激怒,他有些粗暴,风从打开的窗户吹入,日记本的页面凌乱的翻动着,眼前的画面都变得扭曲。

清晨,吴生离开了,我在桌上看到了一枚山茶花的钻石胸针。香奈儿的卡佩尔男孩,骑着骏马奔向他远方的情人,他爱她却娶了别人。

我把那枚胸针放到了最底层的抽屉,走下了楼梯。吴生穿着宽松的毛衣坐在餐桌上,他专注的吃着早饭没有看我:“今天艾玛会来。”艾玛,他的未婚妻。“嗯。”我转身要去婴儿房,吴优该饿了。吴优,我给孩子取得名字,无忧无虑,喜乐一生。

我抱着吴优顺着花园的小径一圈一圈的走着,踩着冬日树下的光点,想起了吴生抱着我骑马的日子。透过玻璃窗户,我看见吴生拥着一个女人走进来,她穿着黑色的礼服,金色的卷发,脖颈上是长串的珍珠项链,优雅神秘。像一只高贵的黑天鹅,扬着优雅的脖颈,依偎在吴生的怀里,怎么看都很般配呢。想着,我转身来到花园的后门,顺着石路往山下的别院走去,那里有一个新来的家庭医生,他叫边贤,我觉得头有点疼,要去看看。

年轻的医生坐在窗前的书桌上看着什么,他看到我过来,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觉得头疼,最近睡不好觉。”边贤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孩子,面色很不好。心里觉得怜惜,柔声说:“我给你开点安神的药吧。”他拿起钢笔在纸上写了写,走到我跟前,“我带你去取药。”我抱着孩子有些吃力的起身,边贤伸过手来,“小姐,我来吧。”他从我手中接过吴优,我们取完药,边贤要送我回去。吴优在边贤的怀里很安静,他睡着了,小孩子就是好,无忧无虑。边贤和我聊了很多他小时候的趣事,没想到他这样一个温柔安静的人小时候那样顽皮,我侧着头看着他额角的伤疤,笑了起来,很欢畅,很开心。来到了山庄的后门,我在门口徘徊,不愿进去。边贤看着我笑着说:“再走走吗?”他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嗯。”可是人生就是荒诞无聊可笑,我看见吴生搂着艾玛出现在了我面前。艾玛看见我,笑着说:“你就是吴生的秘书,宁一吗?”我不太想看她,轻轻嗯了一声。艾玛又看向边贤:“你们的孩子很可爱啊。”说着她走向前想要仔细看看吴优,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边贤也一脸的欲言又止,的确吴优的身份有点尴尬,我内心苦笑,不知所措。吴生冷着脸说:“艾玛,那是我的孩子,宁一,把孩子带回屋里睡觉吧。”边贤看了看我,把吴优递给了我,我带着吴优绕过眼前的人,回到了房间,我能感受带背后尖锐的目光,让人心惊。

我在屋子里点燃了松香,有袅袅的青烟。我盘坐在窗脚,看着书,这一页我已经看了很久了。吴生走了进来,慵懒的在我身边坐下,他穿着深蓝色的丝绸睡衣,冰冰凉凉的。“我和艾玛要结婚了。”吴生卷起我的头发在手里把玩,“哦。”我麻木的回答,心角在抽搐,呼吸有点困难。“你和孩子明天要搬出山庄,去别院,艾玛要住进来。”果然是厌倦了,我从地上起来,我想出门,想去找边医生,我要告诉他我心疼的厉害,要去看病。“你要去哪?”“我去收拾东西。吴生从背后搂着我,“我会常去看你们。”他把头埋在我肩上,我想挣脱然而没有力气。

我们搬到了别院,边医生常来看我,吴生偶尔会来,每次身上都会有不同的香水味,应该不止是艾玛的。我对艾玛唯一的了解是她只用一款香水,味道像是远山上雪后的森林。吴生,果然还是那个寻欢作乐的纨绔子弟。

一个午后,边医生陪着我和吴优吃饭,他突然开口问:“宁一,你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吗?”我愣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回答,“边医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想离开这里,可是离开这里,我和吴优又能去哪里。”我抱着吴优,心神俱焚。“我带你离开。”边贤神色庄重的看着我,我一时语塞,只望着他流泪。我们之间沉默着,良久,我开口问道:“为什么,边医生?”“宁一,你很聪明,也很坚强,你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好母亲,你会跟我谈论你喜欢的音乐,喜欢的画作 ,喜欢的文章;你富有才情和想象力,会看着夕阳下的雪山,告诉我,你听到了一首宏伟的自然交响乐,会看着湖泊的莲花吟唱诗句,你那样美好圣洁,你不该成为一个玩物,吴优也不该成为一个私生子。”“玩物”,宁一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犹如平地的惊雷,击毁了她的所有。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玩物,她认为吴生是爱她的,只是他无法放弃自己的门第,他无法拒绝自己原本纸醉金迷的生活,因为他本该如此,可是无论如何,他会在意她,会不顾一切的寻找她,无论走的多远,都会回到她身边,回到吴优身边。所以她从没想过自己只是她的玩物而已,她以为,自己于他,很重要。

那天晚上吴生来了,我看着他的脸既有情人的怨恨,爱慕,又有离别的忧伤,我上前抱住他,抱的很紧,好像一不留神他就会消失,我们要分别了,吴生,这一次真的是永别了。吴生对我的热情感到意外,“你今天怎么了。”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很久没见你了,很想你。”我虚伪的撒着娇,但是吴生我是真的想你。吴生笑了起来,他很开心,像抚弄小猫一样,摸着我的头。今天吴生身上没有香水味,而是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清新香甜。夜晚,月亮和星星在星空中低语,我和吴生在一起窝在沙发上说着话,他说着工作上的事,偶尔会提起艾玛,他工作上的合作伙伴,我讲着吴优成长过程,壁炉里的柴火在燃烧着发出细微的爆裂声。“你今天很不一样。”吴生睡意朦胧,掰过我的脸问,“哪里不一样?”我冲着他笑,努力让他看到我最美的笑容。“很可爱。”吴生看到我笑也笑了起来。“困了就睡吧。”我往他怀里缩了缩,不一会头顶上传来平缓规律的呼吸声。

清晨吴生没有着急离开,他让仆人送来早饭,陪我和吴优一起吃早餐,我看着他笨拙的喂着吴优,眼角湿润了起来,心里想着,如果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父亲,吴生看到我的泪,温柔的说:“怎么了?”“只是很开心,很久没有这样三个人在一起了。”吴生笑着把我搂到了怀里。吴生临走的时候,我抱着吴优扑到他怀里,他很开心,我能感觉到他胸膛的振幅,我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笑着流泪。

边医生带着我和吴优顺着一条小路往山下走去,这是我上次离开的那条路。来到山下,我们坐上了边医生的车准备离开。“宁一!”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是吴生,我没有回头,坐上了边贤的车子,“快走。”

在狭窄的山路上,吴生像疯子一样开着车在身后追逐,天空中开始下雨,车速越来越快,我很害怕。“边医生,停下来吧。这样太危险了。”边贤没有听我的话,外面的雨很大,大到看不清路。吴生的车子越来越近,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我脑海里只剩下尖锐的碰撞声。

那个清晨吴生很是开心,宁一好像突然开了窍一般,对他无比温情,他回头看了看站在门口宁一和吴优,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叹。可总有什么让他觉得不对劲,比方说宁一的眼神太过不舍,他只不过是短暂离开而已,他告诉过她今晚他会过去,可她却只是无比留恋的看着他,那种眼神太过绝望,又比如屋子里太过整洁,东西好像收拾过一般,他没有看到吴优的那到处散乱的奶瓶,好像有人要和这个屋子告别一样。吴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没有去公司,也没有接艾玛的电话,转身回到那个别院,已经人去楼空,他就知道,宁一怎么会那么乖,根本不符合她别扭的性格,那个姓边的家庭医生也不见了,吴生冷笑着,脸色苍白,宁一怎么也不能从他身边离开,更别说和别的男人一起离开。

这样的雨夜总是适合发生一些生离死别的故事,小说里,现实里都是如此。我的思绪游离,漂浮在空中,吴生没事吧,吴优没事吧,边医生呢...

边贤在一个小镇上开了个诊所,我在诊所里做护士,日子并不清闲,忙起来连中饭都吃不了。边贤是个好医生,人又温和,在这个镇上成了姑娘们追逐的对象,这让我很不满,“你这样看着人家姑娘,是要把她看化吗?”我觉得边贤给姑娘看病时的眼神有点不对,边贤笑了笑,“对,非礼勿视,我以后看病都蒙着眼睛,另外也不碰人家,要学古人悬丝诊脉。”我知道他在揶揄我,又不好发作,毕竟我似乎没理。便又乖乖的去门口安排病人。

日子如天上的白云悠悠而过,吴优已经六岁了,吴生已经离开六年了,两年,眨眼而逝。吴优长得越来越像吴生,我每每看他都会产生错觉,吴生又回来了,我那个顽劣的旧日情人,又变成了孩子来折磨我。

这一天我带着吴优来到山庄的墓地,吴生葬在这里,黑白照片上的他依旧英俊,高傲。我无法忘记那一天,我看着吴生冰凉的身体,哭的像个疯子,他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不好好爱惜自己,我成了罪人。山庄的管家带着吴生最后的遗言来到我身边,“宁小姐,吴先生把山庄留给了你们的孩子,另外他让我一定要把这枚山茶花胸针带给你。”我接过那个胸针默默别在胸口,“另外,吴先生在弥留的时候一直很想见你,只不过那时候你还在昏迷当中,这让吴先生很遗憾。”管家说的话没什么温度,于我字字诛心。吴生,我终究是爱你的,我终究是输了。。。

山上的风穿过森林拂过我的面庞,吴生,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我遇到你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你如此恶劣,连最后离别的方式都要这样折磨我,如果来生还能遇见,吴生,我们能好好的吗?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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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标题:荒诞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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