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江幼斌的寿命已经到了尽头,余下的日子恐怕要用天计算,而他才37岁,他们的孩子还不满12岁。
江幼斌是上班以后晕倒的,局长立刻派人把他送到了市立医院,同时通知了朱琪琪。朱琪琪听到丈夫晕厥的消息赶快向当班的组长请了假,放下手里的工作急匆匆地赶到医院。这边丈夫已经紧急办理了入院手续。朱琪琪向几位丈夫的同事表示感谢以后,谢绝了他们留下来陪护的好意。告丈夫的医药费是单位先行垫付的,送走了丈夫的同事,朱琪琪一个人留在了医院。她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通知公婆,一是现在她的心很乱,她不知道应该怎样把这个消息通知公婆,另一方面,婆婆一年前发生了脑梗,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公公平日照顾婆婆已是手忙脚乱,告诉他们也不过是徒增担心。
朱琪琪一个人从医生办公室里走出来,医院的冷气把她从头到脚吹得个透骨凉。从办公室到病房这十多米的距离,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力量。
她的胸口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堵住了。她很想把心中的恐惧、悲伤、愤怒、怨恨,一股脑地宣泄出来,可是,这一刻她却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孤单,这个世界上,她最可以依靠的那个人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而她应该怎样回答他的询问?
茂菲氏滴管内的液体还在一滴一滴滴着,江幼斌还没有清醒过来,医生说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因为低血压、低蛋白血症、贫血,导致的晕厥,当务之急是尽快补充蛋白,否则腹水会进一步增加。
朱琪琪知道,这个时候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来,这个家还需要她支撑下去,即使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几乎要把她打晕。
她不甘心。
昨天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凭什么只是过了一夜就被草草宣判了死刑。朱琪琪觉得,她应该带着老公去一趟省城,去省里最好的医院,问一问省里专家的意见。可是丈夫现在的身体状况,医生不建议转院。
“无论如何得等他身体指标恢复个差不多,否则转院对他十分凶险。”戴眼镜的那个副主任用食指敲着办公桌慢条斯理地回答。
朱琪琪按照医生的要求从医院旁边的药店买了两只白蛋白交给护士长,她很纳闷为什么救命的药不还得从院外自行购买。
“因为白蛋白不在报销范畴,不能走医保,也从医院住院费里出。”管床医生面无表情地回答。
护士换上白蛋白不久,江幼斌渐渐苏醒了过来。他茫然地张开眼睛,就看到朱琪琪哭得如水铃铛一样的双眼,一种莫名得恐惧突然攫取了他的心。他猛地握住了妻子的手,连声问道:“琪琪,我,这是在哪里?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朱琪琪的手被丈夫握得生疼,眼泪再一次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落了下来。她努力地想要控制住自己不要哭出声来,可是身体却止不住地随着压抑的哽咽颤抖着。
“我,得了什么病?你告诉我,我,不要住院,我要回家。”
江幼斌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因为太过激动止不住咳嗽起来,他用力地咳着,咳着,几乎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部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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