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老王和他的狗

邻居老王和他的狗（1414字）

      文郝秀苓

 刚坐下歇歇，对门老王家的笨笨来串门，它东瞅瞅，西嗅嗅，溜溜达达进了储存粮食的西厢房。突然想起，西厢房里有抹了鼠药水的苹果片，赶紧跑过去，正碰上笨笨叼了苹果片出来。以往我会躲笨笨远远的，这次事关重大，捉住笨笨从它牙齿里抠苹果片，正巧老王哥也来找笨笨，我俩合力扣出。看到老王哥担心的眼神，我拿他取笑，一条丑狗死了正好不影响村容村貌。

  笨笨是条又丑又脏又无法无天的杂种狗，谁看到都不待见，只有老王把它当宝贝。王嫂子患风湿病，活动困难。每天早晨，老王哥伺候嫂子穿衣洗漱喂饭后，就去他那十多亩地里伺候庄稼，傍晚回家继续伺候嫂子。有一天，老王不知从哪捧来了笨笨。笨笨来时比馒头大不了多少，不会吃食。头几天，老王哥买了婴儿奶瓶喂笨笨奶粉，再大点时吃老王哥嚼碎的饭菜。

   笨笨虽然丑却很机灵，老王在家它围着老王晃动着小尾巴。因为小它随地拉撒，老王让它嗅嗅自己的屎尿，再抓着它放到指定地点，像教导孩子一样，和它说说话，下次就自动跑那里方便。因为嫂子行动不便，老王训练它拿东西，以防自己不在家时嫂子着急，刚开始它笨笨的，不是拿错就是把东西咬坏或磕坏。老王很耐心，不打它不骂它，还时不时地劝劝它:“笨笨，快点学会啊，妈妈等着你伺候呢！”笨笨好像能听懂，听老王一说:“特种兵实训开始。”就乖乖地配合。

   一年多下来，笨笨长到半米高一米长，已是得力小助手了，蹿高跳地、拖拉拽含咬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嫂子一指说:“笨笨，把那本书拿来。”它立马跳上北墙根的大柜子，嘴叼住书再轻轻跳下来，再到大炕根跳上炕，嫂子拿到书拍拍它的头，它就美的摇尾巴。老王只要进了胡同口，笨笨就能听到脚步声，冲嫂子叫一声，转身去大门口外迎接。老王进院，它赶紧去叼毛巾，等着老王卸下锄具后立马递上。老王在院里水管下洗脚洗手，问它:“妈妈今天好吗？”它就撒欢跑一圈，表示很好。

    至今已六年还是老王嚼给它吃，不嚼就拒吃。几年来，笨笨从不偷嘴吃，在家里或到邻居家，看到吃的喝的，从来不去糟蹋。老王偶尔做点荤腥，嫂子和笨笨吃肉，老王喝汤，不过老王因为笨笨这个恶习，也享受下美味入口的滋味。

  笨笨的恶习也挺多，冬天它会钻进老王被窝里睡，蓬乱的长卷毛带着疯跑一天带回的土。早上它咬着被子一角扯开，让老王裸睡冻醒，嫂子一说起这个就骂老王贱，连狗都欺负他。夏天，笨笨时常不知从哪叼来块骨头，“噌”地跳上大炕，把骨头放到枕头上反复啃玩磨牙，四条在泥水里跑过的狗腿，顺便在枕头上擦干净。我有时去老王家串门，看到这状况就打笨笨，把它轰下炕。笨笨撒娇地钻到老王怀里呜呜叫，老王抱起它，像对待受了委屈的孩子，“姑姑打你啦，哎吆，真可怜。”老王地里活不忙时，也给笨笨洗澡，用吹风机吹干，用红皮筋在笨笨头顶绑个朝天揪，让笨笨后腿坐在他臂弯里，俩前爪尖搭在一起直立，抱着它串门玩儿，不时地还亲两口，仿佛就像抱着自己的大胖儿子一样得意。

  老王放暑假回家的儿子，王凯不待见笨笨，嫌它脏没规矩，常让老王扔了去。老王偏袒笨笨，任由它无法无天，气的王凯说:“以后让笨笨给您养老送终，打幡抱罐吧。”

  笨笨还是死了，以前下的鼠药，老鼠都当糖豆吃，这次换的药水，还没药死老鼠却药死了笨笨。看到老王哥抱着笨笨欲哭无泪的表情，我就像犯了滔天大罪的犯人，不敢和他说话。大约一个小时后，老王哥找了个水果箱，把笨笨放进去，又嚼了些饭菜放里面，抱着箱子提着铁鍁走了。我和嫂子知道，他去埋葬笨笨，嫂子也因笨笨的死情绪低落。她说，我们已经把笨笨当做承欢膝下的孩子了，它死了怎能不抓心抓肺地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