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丹伦的城墙与白骨一样苍白,即使阳光的照射也没法消散其中的阴森,【被诅咒的土地、被诅咒的位置···还有被诅咒的亡灵】罗扎自嘲一笑,他调整好弓弦,把箭放在行军帐的桌中【现在联盟那边一定有一大帮人在诅咒我们,反正已经有了这么多诅咒,再多一点也没什么差别。】
大军在三天前就已经在洛丹伦内部以及附近的营地集合,兽人牛头人巨魔的食量都远高于常人,而提瑞斯法林地本身物产极低~只有亡灵还好,反正那帮活死人不用吃东西,但现在,如果没有足够的食物补给,不用等联盟过来,部落就会自我崩溃。
希尔瓦纳斯大酋长当然想到这点,贸易亲王加里维克斯负责了军用罐头的运输,起初得到这个消息时部落内士气大为跌落,“那个肥地精只会给变质的饼干粉!”“我不想吃长满虫子的肉排。”“上次都说是鸡肉,结果呢?他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我,那是青蛙肉。”行军帐中议论纷纷,甚至有人私下里拿希尔瓦纳斯开刷“让亡灵来安排生者的食物根本就是灾难”“那些死人有的连舌头都没有,在他们面前野猪的粪便和肉没有区别。”
但罗扎没有参与这些年轻人的抱怨中,他知道怎么把提瑞斯法林地那边的蜘蛛做成美味佳肴,也知道那些树上可以搞到秃鹫或者乌鸦的蛋,想当年诺森德远征那会儿,天谴之门大战前夕,他愣是和雪崩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活了十三天,靠的全是生存经验。
可是当‘地精牌’食用罐头开封时,所有抱怨的人都沉默了,“萨格拉斯的大剑让加里维克斯发了一笔狠财”很多人这么推断,不然要怎么解释一项抠得要死的贸易亲王这次突然‘良心发现’,罐头里的肉即新鲜又满实,以前还用动物血浆和碎内脏来糊弄人,现在竟然是实打实的瘦肉,连肥油都少见。
罗扎见怪不怪,只是更加确定这些家伙是年轻人【加里维克斯不是傻瓜,这种大事上他不敢马虎,为省这点钱而得罪部落到头来被女王锤了反而会亏大发。】之前抱怨的人都是买的私营罐头,现在这情况能一样?
大战前一天下午,他在洛丹伦内行军帐中整理着箭头,“是谁?”他突然轻声开口,尽管对方脚步声很轻,但仍然瞒不过老猎人的感知。
“大师”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老猎人转身看去,那是一个手握斧头身穿军铠的年轻兽人战士“我听周围的人说,您身经百战,是个英雄。”
罗扎不认识这人,但记得路过时此人对他露出过欣赏的目光,罗扎显得颇为平静“真正的英雄都已经死了”他眼神略有黯淡“活下来的只是侥幸。”
年轻兽人没留意去听罗扎的话,急忙继续道“您曾与安其拉帝国内的克苏恩交过手,出征过外域,远征过诺森德,甚至连死亡之翼炎魔之王都没能打败你,一年前更是将归来的燃烧军团也···”
“我知道你来是想问什么”这不是罗扎第一次碰到“你想从我这里听一些实战经验,以来让接下来的战斗变得轻松点。”兽人战士微张着嘴,没有说话,是默认。
“但只要是打仗,就没有轻松的,不管是面对一群冒着绿气的恶魔还是一只横冲直撞的野猪,都不轻松,你都得全神贯注,从这方面看,一群恶魔和一只野猪也没什么区别。”罗扎转过身继续干自己的事“你必须习惯周围人不体面地频繁死去,然后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与其大声吼‘为了部落’,不如把这力气花在实实在在的杀敌上。”
在年轻兽人要继续说什么前,罗扎瞥了眼他的武器,嘟哝道“你不该用斧子。”
年轻兽人略有茫然,几息后困惑地问“为什么?”
“你应该用长矛——这点多学学巨魔,斧头和刀剑是角斗场的宝贝,但在战场上是累赘——我认识一个熊猫人朋友,他的长柄大刀你也可以试试看。”
“可是萨鲁法尔大王的武器就是——”
“如果你有他资历厚那就当我没说。”罗扎不满意地摇了摇头“战场上武器最关键的是长度,拿个短斧去砍人跟自杀没什么区别,你还没靠近联盟的盾牌就会被矮人火枪打成筛子···这纯属送命,并不荣耀。”
“我——”兽人战士无言以对“你说的很对。”接着罗扎又听他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直至外面有人喊这年轻兽人的名字,他才告辞离开。
很快夜晚降临,但没人睡觉,黎明之时联盟就会出现,情报显示不远处联盟的战车已经在缓缓向前了,狼人王和‘小狮子’国王都在,【年轻的孩子】罗扎不大理解安度因为何要亲自出征【他毛儿还没长齐,就敢亲自带兵打仗,一看就知道是没见过真正大场面的】从政治逻辑上这也说不通,万一他战死了,那联盟整体少了脑袋,没有新的接班人,马上就七零八落【年轻,只能是太年轻。】
赵铁拳是部落中名声较大的熊猫人武术大师,他还会酿酒,而且每次喝酒口头禅都是“不错不错!”,所以人送外号‘赵不错’,现在赵不错也在洛丹伦,他没喝酒,而是盘坐在酒桶上闭目休息,不知道的人以为他睡着了,但罗扎明白,熊猫人睡觉时是完全趴在地上,赵不错现在的状态叫‘冥想’
罗扎第一次跟他见面时是在残阳关,当时两只螳螂妖把赵不错的美酒给偷了飞走,那两个螳螂妖煽动着频率极高的翅膜以充满机械、口水感的语调嘲讽赵不错不会飞···然后下几秒罗扎的箭就把他们射了下来,作为答谢,赵当晚把罗扎灌得烂醉如泥。
此刻,罗扎抓起石头,扔向正在冥想的熊猫人大师,赵大师的手本能性猛抬——不过他没有握到,石头砸到他肥肥的肚子上,赵不错缓缓睁眼,一边揉肚子一边看着罗扎说着“不错,不错。”他跳下酒桶“你竟然能砸中我了。”
“我哪次没砸中你。”罗扎微微一笑,但嘴角很快平复“看到你在这里,我还是比较诧异的。”
“别误会,我负责武器修理和提供美酒。”他毛茸茸的爪子掐住酒塞,只听‘啵’地一声,酒桶被打开,但罗扎挥了挥手,示意不喝,“这是熊猫白酒”赵不错皱眉,很严肃认真地说“非常不错,特别不错,角斗场壮胆酒,蛇喝了能吞象。”
“打仗需要的是冷静,不是冲动。”罗扎依旧回绝“是大酋长安排你来的?”
“不知道,他们说需要我,问我能不能去,我想想也没别的事干,就来了。”赵不错自己喝了一口,谈起这个,他来了点神“今天我看到女酋长跟萨鲁法尔大王在城墙上走来走去谈着话,贝恩·血蹄和洛瑟玛·塞隆跟在后面,看上去他们心情很糟糕。”
【他们要是心情好才奇怪呢】“如果你上战场用拳头锤烂几个联盟的狗头,他们心情应该会好一些。”罗扎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赵不错确很认真地点了下头“这场大戏我倒是不会错过。”
【你应该好好修武器卖酒】罗扎最终没把这句话说出来,准确来说他顿了十几息,什么都没说,只是和赵不错握了下手,留了句“祝你好运”就走了,原本他以为跟这熊猫人会有很多话题要说,但现在看来,该是没那个时间了。
远看像布娃娃一样的粗糙缝合怪扭动着肿胀、畸丑的身躯,拖着沾满枯血的铁钩链条在骷髅兵的牵引下往前挪动,身后还跟着大量的食尸鬼、亡灵士兵、弓箭手,部落其他士兵给这支亡灵大军让开道路,煽翅的声响在头顶划过,多数巨大的四足蝙蝠停停落落,听着背后亡灵骑手的命令安排。
罗扎走到城墙上,他看到不远处萨鲁法尔大王正在推一个巨魔萨满,他们两个好像在吵架···【一切就要开始了】远空,绯红的光芒慢慢从昏暗的云层中渗现出来,宛若泌血的肌肤,这光芒也将视线极限处联盟大军的高旗轮廓描绘了出来···
很多年轻的士兵开始躁动起来,而且幅度越来越大,但罗扎极为平静地拍了拍雪崩的侧脸,扭过头,不急不慢地将第一支箭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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