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喂,别走神儿,马上要上场了。”
“五班我们是打不赢了,四个校队的还怎么玩。”
“今天江婷来看比赛,兄弟们做个人情多给我点球权哈。”
厕所里正在脱裤子换球衣的男孩子们会意地笑着:“段哥要是泡到嫂子,必须给我们请客啊!”
大家顿时都附和起来:“对啊对啊!老段你可不能讨了媳妇儿就忘了哥们儿!”
“死胖子就你事儿多!哇靠你这屁股怎么越来越大了,快让哥哥我好好摸一把。”说完老段在胖子圆圆的臀部上往死里捏了一把。
“哈哈我也要我也要!”一群人都扑向了胖子,胖子一阵阵哀嚎起来,厕所里充满了欢快的空气。
“林嘉,”老段回头看我,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还在走神呢。”
我眨巴眨巴眼皮,强行中断脑海里各种杂乱的思绪,挤出一点笑:“哦。咱们好好打吧。”
“记得帮我挡拆。”
“嗯。”
球场上果然是一边倒的局势,打了才差不多半场,比分就已经扩大到30比15,我们这边的分全是老段得的,披着白色战袍的他,像鱼一样在黑压压的人群中穿梭,跨运变向拉杆上篮,动作行云流水,引得旁观的女生们一次次尖叫。重点班的凝聚力到底不一般,几个女生带领着全班站在场边喊得撕心裂肺,尽管我们被对方攻城略地,兵败如山倒,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我们这儿旌旗蔽空,锣鼓喧天,气势上稳压对方一筹。
跟我对位的小子向我狂喷垃圾话:“嘿你挡个屁拆啊,有种别传啊,自己投啊。”那小子的嘴巴跟今天下午的阳光一样毒,半场下来弄得我烦得要命。
但是我的注意力却并不在球上,我时不时瞟一眼场边负责递水送毛巾的女生组。老段每进一个球女孩子们就一边跳一边拼命鼓掌,中场休息时我甚至注意到有几个女生看向老段的眼睛里泛着异彩。我不愿意把目光投向老段的方向,他球衣上的热火标志灼得我眼睛疼。
我心里悄悄念叨,江婷,你也在那里吗?
我进行了一次抢断,长传给老段,老段快攻过程中被对方绊了一脚,匍匐在地,右腿血流不止,裁判马上吹了对方球员一个恶意犯规,我们哥几个围着老段,用水给他冲洗伤口。我转过身对着绊倒老段的球员大骂:“打球不会看着点啊!又不是在野球场,打个班赛瞎起什么劲儿!”
骂得正痛快呢,胖子在后面拉了拉我的衣服,小声说:“林子先别骂了。”
我纳闷地地转过头,胖子指了指某个方向,说:“老段的桃花来了。”
刹那间我失魂落魄,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江婷……”
干干净净的白校服,小马尾随着她的脚步轻轻地摇曳,她走过我身边的时候,阳光将她的头发染成淡淡的红色,她用手拢一拢刘海,耳边有一绺钩子般细细软软的头发。我突然记起来她是后勤组的组长,还会包扎。
她穿过人群,在老段身边蹲下来,用一条白手帕轻轻地帮他拭去腿上的血迹,然后在上面贴了几条创可贴。老段一开始疼得嘶牙咧嘴,江婷抬头问:“痛吗?”
老段一边傻笑一边摆摆头:“不痛不痛。”她抿嘴一笑。
旁边看的男生女生都开始起哄了,兄弟们吹着口哨,气氛一时旖旎。
裁判吹哨示意重新开始比赛。老段因为腿伤被换下,他拍着我的肩膀,说:“靠你了,别被那群杂种甩太远。”
老段不在的时间,我拿了十来分,被犯规后的罚球四罚全中,女生们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着给我鼓掌,青春期越发甜美的嗓音悦耳动听。
可是当比赛还剩三十五秒结束的时候,我们还落后十三分,也许大家盼望有奇迹出现,可惜我不是麦迪。
明明那天场内外的人多到摩肩接踵,我却仿佛只记得场边坐在一块的两个人影,不时说说话,有一搭没一搭。
比赛结束了,那天阳光很毒,她的耳边有一钩细细软软的头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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