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并不会因为你的快乐和悲伤而停下脚步,我们只能被逼迫着负重前行。然而时间也是一剂良药,不知不觉中抚平你的伤口。
一年了,我也终于可以用平常的语气提起我的奶奶,不再像以前那样,一说到她就哽咽地说不出话;所梦见的,也是从前稀松平常的小事,梦中不再是我飞奔回家,看到一张黑白照片这样的画面;昨天想起我家院子里的燕子,那么多个年头,每年都在我家北屋的房檐下度过半年,秋天飞走了,春天又飞回来。奶奶说燕子记忆力最好了,不管她秋天飞到多远的地方,春天它是一定会飞回来的。那燕巢果真像书中所说的那样,是燕子衔着泥,一口一口筑成的。
关于我的少年时代,在老家的小院里发生的那些片段,现在回忆起来,就像是你翻越一座大山,精疲力竭的时候看见了一汪清泉,它很小但对我已足够,可以捧起来饱饱地喝一口,再装一些带走,便足以再翻越一个山头了。说起这个,我十一岁的时候和我姥姥、妈妈去过一次我姥姥的故乡,甘肃省天水市秦安县的山里,有幸喝过我所描述的山泉水,吃过用一点点油就可以炒得很好吃的菜,见过真正的苹果园,漫山遍野的苹果树,自此再也没有吃过那样香甜可口的苹果。
我还在耿耿于怀,只因时光它太无情。我还记得奶奶头七之后我回到北京,每到星期五,我在偌大的操场里找一个无人的角落,跪在那里,聊尽孝心。七七那天是个好天气,就像这几天的北京,晚上月明星稀,我在东南角,面朝西北的故乡,绝望到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最伤心的时候就是3月12号那天在机场吧,也体会到了一个字—奔丧。这个词何其残忍,安检的时候,我站在陌生人面前,眼泪止都止不住,那个女孩说:你别哭了。当时我包里还装着我给奶奶买的药,总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医学生,总来得及救回我的奶奶,而我刚才得知凌晨她已经故去了。我徘徊在那么多的旅客中,茫然无措,觉得自己孜然一身了。
一年后的今天,我终于能够写出来那些事,也算是放下那些执念了吧。那些周五的夜晚,那些和我爷爷打电话时祖孙两人相隔千里泣不成声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奶奶爱花草,爱首饰,等我拿到第一份工资,就给我的奶奶买一对耳环,把它们放在床头的柜子里。
抱歉不能回家看您,还是挺想回家的,想去看看奶奶坟上的那几棵树,可否翠绿如前。只能等到暑假了,待我回去,我会背几个小树苗上山,种在您的周围,再买点花籽,洒在路上,替我陪着您。
—谨以此文悼念我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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