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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凉之雾,遍被华林。

悲凉之雾,遍被华林。

作者: 顾柠柚 | 来源:发表于2019-02-26 20:49 被阅读0次

       初看《红楼梦》是在高二,文科生附加题考试内容。很厚实的一本书,考的内容也很细节,尤其是里面含有大量的古诗词,难免有点发憷。但是慢慢的读下来就会发觉这本书真的有自己神奇的魅力,无论是情节还是人物形象都极其丰富,每一个在红楼中出现的人物都有着自己的复杂性。

       第一遍读下来,讨厌和喜欢的人物泾渭分明。当然这种情绪里面有先入为主的原因。之前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导致我还没看书就已经不喜欢一部分人了。不喜欢就忍不住要去挑错找茬,想想也是汗颜。

      但是后来我的老师给我推荐了一套书,《蒋勋说红楼梦》,这本书几乎推翻了我之前对所有人物下的略显无知的定论,除了那几个纯粹之极的人。先生只说了前八十章,甚得我心。因为自己看的时候特别喜欢贾母,觉得这个老人真的是睿智而宽容,有她在的日子里,你好像就不会担心这个庞大的家族会落败,她就像一颗定心石,像一棵大树,支撑着这个家族。但是后面四十回的贾母,和我之前心目中那个温和但有内在韧性的老太太有着明显的不一样,就没有那么讨喜了,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

    鲁迅先生曾评《红楼梦》:“悲凉之雾,遍被华林。”

      最明显的莫过于抄检大观园之后的中秋节。先生说,抄检大观园意味着这个青春王国被彻底破坏撕裂,意味着大观园里的人物即将离开这片净土走向最终的归宿。抄检之后,迎春,湘云出嫁,晴雯离世,种种悲剧迅速叠加,看似猝不及防但又隐约有过暗示。时值中秋,团圆之际,隐隐意识到悲剧即将靠近的贾母非常珍惜这次团聚的机会,她用自己的方式试图延长这场团圆,但在这场盛大的宴会中,你还是可以很明显的发现这个家族真的败落了。

      第七十五回名称叫“开夜宴异兆发悲音,赏中秋新词得佳谶。”已经是一种山穷水尽的暗示了。宝钗搬出大观园,王熙凤,李纨重病卧床,惜春与兄长决裂,无不预示着“散”之一字。

      在宝钗向探春等人表明自己决意搬出大观园后,画面就转到贾母这边了。而这一章节,非常明显的体现出了贾母的重要性,以及这个历经人间冷暖睿智温和的老太太是如何维护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族的。贾母吃饭之际,小辈们纷纷送来一道菜,这是一种习俗,但你明白贾母根本吃不了那么多。文中贾母提及自己曾说要取消这个习俗,但并没有成功,可见改革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贾母也确实只是吃了一点,接下来贾母的举动便是在维护这个家族的稳定了。她选择了几道菜,分别送给了王熙凤,贾宝玉,林黛玉和第四代传人贾兰。蒋先生说,老祖母这里变成一个很有趣的调配中心,贾家维持繁华最重要的秘密在于贾母这棵大树。“树倒猢狲散”是在讲一种看不到的或者不容易觉察到的力量。而后在丫鬟们给尤氏盛的饭上再一次体现贾家的危机已经开始,因为贾母的吃食已经开始短缺了。

      接下来透  过尤氏的眼睛可以直截了当的看到贾家堕落的重要原因,一群男人打着练习射箭的幌子的斗鸡走狗,寻花问柳的记录,在这种情况下,连好脾气的尤氏都带有一丝鄙夷。

      直接跳到中秋,在贾珍带着家人庆祝团圆的时候,一件灵异事件发生了。一声叹息炸响在这些沉浸在富贵中的人的耳边。而后祠堂隐约传来关门之声。很恐怖。但这又是一种暗示,在一片繁华之中,迅速蔓延的悲凉。

      贾母这边就更加可见“悲凉之雾,遍布华林"之景。作者仍旧是把这场中秋宴会写的极为繁华,所谓的破败在外表上并没有体现出来。接下来贾母说今天中秋,难得团圆,便要说笑话。尴尬的是,出来说笑话的人是最不会说笑话的贾政。大家难免是在给他面子强颜欢笑,很悲伤对不对?明明笑不出来还要假装。接着是贾赦,他说的笑话明显是在隐喻贾母偏心,于是尴尬再次上升一个层次。这场繁华显得格外的沉寂,完全是硬撑出来的快乐,就很悲哀了。这个家族里面连母子之间都有心结,但还要维持繁荣欢乐的场面,就会显得更加悲凉心酸。贾政兄弟离开后,贾母立刻安排撤下围屏,并桌。众人聚在一起。这个老人在用自己最后的力量想维持这个家族。而后,贾母环顾四周准确的点出了哪些人不在,她是真的在意这场团圆,也许是她意识到这场团圆的重要性,她希望能尽量热闹一些。“少了四人,便觉着冷清了好些。”从一开始,这份冷清就一直存在着。再多的繁荣富贵都难以遮掩。

    图片来源百度

      赏月之时,贾母提议配以笛声,只安排笛子远远地吹着。笛声未起,贾赦崴脚消息传来。贾母特地安排人去看,你会觉得很心疼这个年迈的老人,因为她真的像是燃烧自己一样极其努力的想要维持这个家族的各种关系。后时间推移,贾母便让一部分人离开。而邢夫人等人的离开更增贾母心中的哀凉与孤独。你会觉得这个老人真的蛮累的。而后酒过境迁,笛声再起,贾母情不自禁落下泪来。整本书中,贾母真的很少落泪,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家族中的重要性,明白自己是那棵大树,强迫自己稳住阵脚,此时却忍不住落泪。蒋先生说:“大概是因为她忽然发现是告别的时候了。"而众人的心境也从”默然“变成了”寂然“。一片繁华之中,悲凉之雾以不可阻挡之势蔓延到众人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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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鸳鸯提醒四更之时,贾母非常惊讶,但最终也就同意散了。大概是支撑的有点累了,于是决定接受“散”这个事实了吧,也说明,她接受了家族败落的结果。“倒要费心”不知是在说这个家族,还是在说苦苦支撑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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