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一见钟情这类只存在电视剧或者玛丽苏小说里的鬼话,直到她的出现。
她长得也不是那么好看,和大街上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没有太大差别。但是他就是觉得,在过往的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她,不是因为长相,不是因为衣着。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第一次说话,他只简单地嗯啊了几声。等她走了,他懊悔地敲了几次自己的头,骂着自己极慢的反射弧。完了,他心想。
生活就像六合彩,总会在不经意之间给人希望。他的自行车成了他和她的交集。来回3.2公里的距离,他一点也不觉得累。要是32公里就好了,他心想。就连那段平时费尽力气把自行车踩得吱吱响才爬上的坡,载着一个人却不显得吃力。
要不我下来走一段吧。
她问。
不用,这个小坡,没事,坐稳了就行。
他说。全然不顾乳酸齐聚的腿部肌肉群。
逞能并不一定是遭人鄙夷的,看是为了谁,为了什么。
他知道她每节课坐的位置。
左边第四排靠近过道第三个,右边第五排靠近过道第二个…
有一天他没看到她在她本应该坐下打开书本和笔记本的位置,他又环顾了教室几周,也没看见她。她路上是遇到什么了吗,各种电视剧小说的情节在他脑子里上演,他正准备起身。她来了,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她肩膀和衣袖上的雨水。
窗外,大雨倾盆,玻璃上的雨水结成一条条细线,模糊了外面的景色。
第一次在食堂和她吃饭,他紧张极了。他要买几个菜才合适,多了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半辈子没吃过饭的饿死鬼。要是比她少,会不会让她觉得自己比男生吃得还多。他在平时的窗口多呆了五分钟。两个菜,一碗二两饭,这是最终的结果,还是和平时一样。
食堂很吵,他声音很小。他第一次回答她的问题的时候,她都没听清。她问了几个问题,他重复了几次答案。他一直低着头吃饭,生怕抬起头看到她的眼睛。每次不经意的瞟到,他都会刻意地把目光移开,假装看着排着打饭的队伍。
他仍会记得第一次她坐他旁边的心跳。盖过了自己的翻书声,盖过了老师的讲课声,盖过了下课的铃声。他一本正经地看着黑板,记着老师讲的内容。回到寝室,他发现已然记不起老师讲的内容,凭着笔记也不能回忆起来。可他,却清楚地记得她课上穿的衣裳,她的每一次笑,她说的每一句话,她问他的每一个问题。
他会画画。在她的盛情邀请下,他答应给她画幅素描。画板上那边的她,自然地坐着,带着她的微笑,看着画板上这边执着画笔微微颤抖的他。线条,笔法,轮廓,自己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步骤已经全然忘记。每次与她对视,他都要低下头,观察的时间太短,记不了太多的细节,一次次的对视,一次次的低头,一次次的落笔。时间,空间,在这里停滞。只看到她的微笑,只看到他的画笔,和那幅即将完成的画。
真好看,她看到他花了几个小时的成品,高兴地说道。他舒了一口气,比过了及格线还让人放松。
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只能到这里。
她和他的关系,只是这样而已。
他和她的故事,只能到这里。
他羡慕另一个他,但同时又恨着他。想来一场中世纪骑士的决斗,赢的人才能得到公主的芳心。他不要脸地把自己比作但丁,却苦笑着她不是自己的贝缇丽彩。
烟花是圆的,还是扁的。他不知道。但他相信今晚要去看烟花的她知道。他仿佛能看到,每次烟花绽放的瞬间,那缕花火映出的她在寒冬里冻得微微发红的面庞,映出的她在寒冬里那个让人心驰神往的微笑。她应该很幸福吧,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看着天上的烟火,许着自己在新的一年里的所有愿景。又或许,她会哭,被眼前的景象所感动。
他不觉得遗憾,反而是一种庆幸。他庆幸能在地球上几十亿的人中,遇到一些重要的人,遇到能让自己放声大笑的人,遇到能让自己去真心关心的人。毕竟,喜欢一样东西,并不一定要去占有,让它一直存在就好了,让它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那一隅就好了。不愠不火,不露出些许悲伤,太阳还是像往常一样升起,月亮在晚上仍会投下皎洁的光,他还是能遇到她,只是,不像之前那样畏首畏尾,而是坦坦荡荡,聊起生活中发生的一切,聊起自己的兴趣爱好,聊着身边的一切。
她夏了夏天
他冬了冬天
她和他,夏天和冬天,太多的相同,太多的不同。
时间很短,眨眼间季节交替,却终究无法并存。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