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淡里,冷风挲挲而过,轻抚过衣物略薄的躯体,凉意从脖子上透,直刺中枢,提醒着上一刻还混沌的我,趟在刚落过雨的青瓦路上,我清醒无比,耳边是风声,雨声,车马行路声,眼前是彩灯,绿植,匆匆行路人,看不出喜悲。记得有人说过,人类的感官从来都不曾互通,但我却清醒的知道,婆娑世界里,众生万象,皆负重前行。
长久以来都不曾写下这样的文字,曾经幼稚的不堪一击的心智,也在日久中洗礼打磨,称不上麻木,也决计算不上敏感,只是当看到了太多虚无和浮华的事物,听到了太多空洞而无意义的大话,甚至回头一看,连自己也飘到了天空,便后怕之极,曾听有人说起,我们这辈人苦没有真正苦过,爱没有用力爱过,每天受着信息大潮的冲击,三观未定又背受曲折,贫穷不再是正义,又妄图不让金钱成为唯一的追求,过早看到了更大的世界,勤奋却又不过三天,热血透不过键盘和屏幕,回忆止于游戏,像一群没有根的孩子,在别人的经历和精神里吵闹。我不敢说他是否一语中的,又不想承认自己内心认同,但事实正是,我比不过先辈父辈,我正舒服的消耗着蹉跎着岁月的恩赐,相较于他们,我们好像弄丢了坚韧。
火大无烟,水顺无声,人之情苦之极无语。
我曾见过狗儿为了果腹偷吃食物,被人棍棒相加瘸腿而跑;也了解南极的企鹅,为了生存,于狂风极冰中,相携成团,内里年轻的企鹅,在难得的放晴后,总是要带着外围死者的希望而活;我曾见过一家之主的男人,为了一桩生意,在炎炎烈日下汗流满面也不及擦拭,也了解为何一天笑脸的职员,拖着疲惫的身躯,瘫在沙发,却连一个表情也没有。生活是一座熔炉,万物皆身在其中,受其炼,抗其苦。
" 最近去过一次医院,在长廊里一回头,发现医院大概是最忙的地方,有的人忙着生,有的人忙着死,有的人忙着生不如死,有的人忙着向死而生。"没由来的,记起曾经看到的这段话,总有人,会在我们看不到的幽暗房间里,自我禁锢,痛哭失声。人之情苦之极无语。
人生有大苦,正如我们弄丢的坚韧一样,我们像是无根的浮萍,风雨不曾吹打,烈阳不曾照耀,我们也不曾生出强健的躯干,去支撑自己的野心。
那些曾经做好的计划也会被现实拍醒,据理力争有时也不被理解的憋屈,那些藏在内心深处,高墙隔绝幽暗不见光的心事,很多时候也是难以启齿的,现实终究不够浪漫,父母的苛责,未来的迷茫,经常让自己此刻感觉低落尘埃,也曾在间隙中写下,在他第一次,以自信的姿态站在现实洪流面前,望着向他滚滚侵袭而来的负重,他所有的骄傲,偏执,竟全都被冲的四散。生活决不是温声细语慢步向你走来的,在你最得意且没有丝毫防备的时候,它像疾风骤雨般劈头盖脸扑向你,如果你羸弱,那你只能用脸蛋接住那些刀子般袭上你的雨滴,你想哭喊却发现自己都分不清脸上是泪还是雨,像是变成困兽,无助而绝望。
鲁迅曾说,在行进时,也时时有人退伍,有人落荒,有人颓唐,有人叛变,然而只要无碍于进行,则越到后来,这队伍也就成为越纯粹,精锐的队伍了。
人生有大美,那只瘸腿的狗儿在简陋的狗窝中,有小狗为她舔舐伤口,成群的企鹅妈妈带着小企鹅蹒跚向前,被汗水浸透背脊的父亲为他有一双成器的儿女感到自豪,动也不想动了的职员迷糊中发现父母带着热饭走进家门,渐生死志的病人在看到窗外的一片绿意后,眼底有光,人生何其苦,可因为坚韧,让我们在一张张朴实的笑脸中,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柔,温暖的让我们热泪盈眶。
活在当下,便是有一分光,发一分热,我辈之人,当是坚韧之心,传承不断,有人深夜血战于电脑游戏之中,也定有人为一篇深论苦心孤诣至天明,有人沉醉活在他人世界,也有我辈之人,风彩令世界侧目。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我们不必像苏轼那样意志力坚韧到被贬荒蛮,仍旧能写下"此心安处是吾乡"的绝世好句,也不必像金庸先生笔下的各位少侠主角,经历千帆,受尽苦难,终学得绝世武功,一朝功名扬天下,我们的坚韧,是圣地亚哥的老渔夫,风烛残年中仍不肯认输,即使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武器,没有助手,左手抽筋,也丝毫不灰心。纵使只剩下一支折断的舵柄作为武器,也不会失去斗争的勇气,纵使大鱼仍难逃被吃光的命运,纵使最后只能筋疲力尽地拖回一副鱼骨头。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只存一息,但仍有一副鱼骨头,是坚持后的战利品,是对生活的无声抗争!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心中有沟壑,眼底有目标,胸可无吞天大志,不可无坚守操持之意,待得凌冬将至,亦可于无声处听惊雷,我辈之人,当如剑士风流,手持三尺青锋,温酒一壶,道:一苦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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