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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午夜时分,阴郁的味道笼盖在这条巷内。倘一人走在这阴郁的巷子内,总会显得怪异异常,许是这个时候人们大约不会出来的缘故,若是突然窜个人影出来,那才叫人真真觉得可怖…
拖沓的步声在此刻响来,轻慢地回荡在这狭长又寂廖的巷内…
大约是老贺,这个时辰,他又托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五十年的光景喽!整整五十年喽!”他摇着头,嘴里念叨着。声音倒也不低,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
没有人知道他是哪里人,他也没有妻女,只有一个馄饨摊子和一间破旧的小屋。老贺一副凶相,让人感觉亲近不得、活泼不得。他虽说生相丑陋,但却当真包的了一手好馄饨。 他在这里卖馄饨,卖了有些年头了。白天的时间,他就在巷外搭一个馄饨摊子卖卖馄饨,以此糊口。
常吃馄饨的老张头经常调笑的问他为何不娶媳妇,他只会憨厚的笑笑,说:“俺生的丑陋,没有钱财,没人跟俺呀!”“那就找个聋的,或者哑的罢,不挑好赖,好歹有人给你暖被窝。”此时,旁人总是附和着大笑,老贺见他们笑,脸上竟也闪过一丝大姑娘似的娇羞,憨憨的跟着笑道:“说甚么呢?谁愿意跟我啊!我给你们下馄饨罢”!说完,一个人又忙活起来了。老贺是这样的使人快活,可是没有他,别人也便这么过。
老张头付了钱就匆匆走了,老贺收了钱,边抹桌子嘴里边絮絮叨叨。“是啊!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可孤单勒!”
……………
老贺大约是年纪过大的原由,馄饨摊子竟也甚少出了。
而今又从夏末到了冬初,他似从人世间蒸发掉一般,不知究竟在那里了。
没有人会记得他,也没有人会提起他,大约是在想吃馄饨的时候,人们方能记起他来。
天又隐晦了,稀稀落落的巷口少了老贺的馄饨摊,竟感觉没有一些活气了。
“他是死去了吗?还是去了那里”?
老张头倒是经常寻思起老贺的来去了……
许多的功夫过去了,老贺确再没有来了,大约已的确死了。
(二)
老张头吃罢王嫂闺女的喜宴后已然接近黄昏了。
那酒自是没少喝,起身准备走时,又被众人拦了下来,他也没有推辞,便又多吃了几杯。让他甚为奇怪的是,家里那婆娘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到处寻他,阻挠他吃酒。他心里不由得快活起来,抿着小酒,哼着小曲儿,不知不觉一壶老酒便又下肚了。
回家后,天已擦黑了。
老张头走至自家院子时竟也没有一丝光亮。
这么晚了,这婆娘去哪里了?
他酒醒了一半,可扔觉昏昏沉沉。踉踉跄跄走至炕沿,伸手点着桌上的烛火,想拿着烛火去寻自己婆娘,可一靠着炕沿,便觉身子一软,倒头就睡着了……
天黑漆漆的,微风从窗口吹来,吹的桌上残烛烁烁……
许多的工夫过去了,风却像不会停息一般,刮的愈加猛烈了,阵阵凉意叫醒了那熟睡中的老张头。
他这才发现,自家婆娘还没有回来。
院门大开着,外面黑的甚么也寻不着,偶尔听见有几声犬吠,倒也给这寂静的夜添了些许活气。
屋子太静了,东西也以空,太大的屋子四面包围着他,他突然感到一阵心慌,他不知道自己慌甚么!
凉风拂拂的吹动他略有斑白的短发,只剩那桌台上的红烛却还是很温和的来照他……
月亮,缓缓的出现在寒夜的空中。
一天,又过去了……
(三)
王嫂的女儿,姑且,就叫她丽丽吧。
丽丽向来没有这样忍耐的等待过什么事物。她常年的在巷口张望着,张望着那一张已快逐渐忘却的脸。
她也曾料想那人不会回来了,但或者也许他就在回来的路途……
太阳逐渐的收了他通黄的光线,母亲摆好了桌子和板凳,人知道,这已经是晚饭的时候了。
丽丽闭了大门,转身坐下。
饭毕,太阳收尽了他最末的光线。
一天又结束了。
“我不堪跟你念叨这些事”……
天刚擦黑,隔壁的李婶就跑来和母亲闲话了。
母亲并未理会她。
可她向来是个不识趣的人。
“他怕是外面有了闲人,不然怎地如今这般时日了,还不曾见他回来”?
“总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母亲涮着碗道。
“能有啥事情,莫不是…………
李婶似还要说些什么,见丽丽从里屋走了出来,便忙停了口。
“姑娘在啊”!她陪着笑脸,絮叨道。
丽丽嗯了声,便没有在说什么。
隔了许久,外面便没有了声响,想来母亲也进屋睡了。
……………………………
夜静了,漆黑笼罩照着远处安静孤寂的几处人家。三五只乌鸦正栖息在佝偻枯萎的老树上,黑夜里突有魅影从地里一蹿而过,不知是狐还是狼。
李婶儿随着自家男人搬到了很远的地方,再也没有回来。
镇里的老人渐渐越来越少,死的死,病的病。许多的人,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荒凉的味道渐渐走进了这座曾经熙熙攘攘的古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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