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盘

2016年10月18日

带着朋友送给我的24色彩色铅笔回家给儿子看，同时问他，我可不可以先留下等到从上海回来之后再给他用。因为我报名了小巫老师艺术养育的课程，到时要用到彩色铅笔。前几天和老公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儿子在场，我就当他已经知道并且接受了这件事，很自然地说出来了。可是小朋友一听说我要去上海，马上说：“妈妈你不能去上海！这些铅笔都是我的，不准你拿走！”说着他把彩色铅笔都从纸盒里面倒出来都放到他桌子上的放铅笔的托盘里。我没说什么就开始吃晚饭了。吃完晚饭，小家伙坐在桌子旁边画画，可能是看到了铅笔，又想起来我要去上海的事，就开始念叨：“妈妈不能去上海、我不准妈妈去上海！”我就习惯性地用了积极倾听的标准语句：“旺旺不想让妈妈去上海”（真的是习惯性地回应，有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掉问题区我有一招灵的办法捞你上来的意思……现在想起来，可能是有点太随意了）

旺旺：嗯！妈妈不去上海好吗？

我：……

旺旺：好吗？

我：……

反反复复好几次（我脑子真短路了，不知道该怎样回应这一遍又一遍的“好吗”）

旺旺看我没有答应，就开始哭了，还在一遍一遍地问：妈妈别去上海，好吗？

我：旺旺想让妈妈答应不去上海了

旺旺：对！妈妈别去上海了 （不哭了，眼泪汪汪、可怜巴巴地看着我）

我：可是妈妈很想去上这个课，妈妈盼着上这个课盼了好久了，如果去不成，我会很失望的。

旺旺：（开始大哭）不要！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哼！

我：哦……妈妈没有经过旺旺的同意就报名去上海上课，旺旺生气了（知道生气只是表面的情绪、可当时也想不出来还能用什么词表达，同时努力感受他）

旺旺：对！我生气了，我要打你！（说着就拿拳头往我的胳膊上砸了一下）

我：（一边躲，一边在想，打我是想让我疼，那他心里也是不舒服，很难受的吧？继续表达不出来）气得都要打妈妈了

旺旺：打你打你！（边挥着小拳头边还在哭）

我：（给他擦眼泪，想不出说什么，于是重复）妈妈没跟旺旺商量就报名去上海上课，旺旺知道了好难受

旺旺：（哭得更伤心了）

我：（把他搂在怀里，给他擦眼泪）

旺旺：（继续哭了一会儿）妈妈！你要去几天啊？

我：去5天，下个星期五晚上走，下下个星期三晚上就回来了

旺旺：（又哭得更大声了）不准去5天！

我：哦……旺旺觉得5天时间太长了？

旺旺：嗯……太长了，去4天行不行啊？

我：哦，要是去得时间短一点就好了

旺旺：只准你去4天，哼！（接着哭）

我：（后知后觉如我，这才稍微有点觉察，可能是孩子在整个这件事上感到他没有一点能决定的，妈妈去上海必须得去、说去5天还必须得去5天）哦，妈妈说去5天就得去5天，一天也不能早回来，旺旺好无奈啊

旺旺：（哭得更伤心了）啊……妈妈，你别去上海了，好吗？

我：（呃……“好吗？ ”又来了）旺旺不愿意妈妈去上海，想让妈妈每天都陪着呢。（这句话脱口而出，没有经过大脑）

旺旺：嗯，我想让妈妈陪着我，你去上海了我也要去。

我：哦！旺旺想和妈妈一起去呢？

旺旺：你去上海我也要去，我得同意了你才能去（7月份我俩刚刚去上海参加了华德福亲子营，当时确实是和他商量过的，可能因为这个才让他认定去上海的话得我俩一起，并且要先和他商量）

我：可是，妈妈上的这个课只允许大人参加，不能带小孩啊，如果带着你去了，我上课又没有人能照顾你，我会很担心的

旺旺：那你看着我啊！

我：我上课的时候没有办法看着你啊

旺旺：你不看着我，找不到我了该怎么办？

我：是啊，到时候找不到你了妈妈得多难过啊

旺旺：妈妈！那我想跟着你一起去啊

我：妈妈也想旺旺能陪着我呢，每天搂着旺旺睡觉，睡得可香了，抱着旺旺，可暖和了，亲着旺旺的小脸，可软乎了。（抱着他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很奇妙）

旺旺：（缩在我怀里抽抽）那带我一起去啊！

我：（按耐住脑子里跳出来的好多想法：带着你没法上课啊！你幼儿园不上了？你爸也不同意带着你跟我一起去上海啊！带上姥爷的话打呼噜晚上睡不着觉咋办啊！多买一个大人的车票来回得1000多呢……）想和妈妈一起去，那怎么办呢？

旺旺：（继续抽抽，好像在想办法）妈妈，你下下个星期三什么时候回家啊？

我：我下了课就往机场跑，坐上飞机，就从上海飞到北京了，飞机一落地我就赶紧回家。回到家我还得搂着旺旺睡觉呐！好几天见不到我的宝贝，我得多想你啊！

旺旺：哦……那得让姥爷陪着我

我：（呃……）想让姥爷陪着你和妈妈一起去上海

旺旺：不是，让姥爷在家陪着我，你去上海

我：……（反应不过来）

旺旺：（抽抽着）妈妈，我不哭了。我要吃坚果喝橘红水

我：（还说什么，赶紧去拿……）

旺旺：妈妈你给我讲故事 （扔过来托马斯的一本书）

讲完故事，他又去画画，我发现新的彩色铅笔有一根铅断了，就拿小刀削好了，然后一根一根地装回纸盒里去。旺旺还帮我装，看着我把一盒笔收到一边。我想他已经接受了我要去上海，并且要带走这盒彩色铅笔这件事儿了。

整个过程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其间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在哭，感激这几年练就的不知是有耐心还是有点麻木的本领，没有着急，就那么陪着他，接纳他难以接受我要单独去上海5天这件事，同时努力感受他的情绪，用我迟钝的觉察和笨拙的表达尽力和他联结。很庆幸自己能够用这样的方式坚持下来，也惊喜于孩子自己能够找回内在力量面对他很难接受的事情。我想是后面那两段表白性我信息让他放心了：即使妈妈离开5天回来之后还是一样的喜欢他、这5天妈妈会和他想念妈妈一样想念他、他在妈妈心里是那么的独一无二。抱抱我的小暖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