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節 無盡深潭
偽善的人啊,身上有一輛馬車,被慾望和框架拉扯著往前跑,即使披著教皇的外衣,在我眼裡也只是一個被自己無意識裏那頭巨獸控制的傀儡而已。
有時候真的好想撕破那些外皮,我比誰都清楚那張皮下面到底是什麼在駕馭他。
但我沒有。
也許這些角色的存在才讓我意識到「真實」的活著有多重要。
拐彎抹角、含糊其詞,內在的那股慾望卻出賣了自己。那股火焰肉眼看不見,我們每個人卻都能感受到。
身為一枚外表羸弱的女子,走在大街上,其實真正與我擦肩而過的「人」並不多,更多的只是外景必備的場景角色而已。
走著走著,好像自己隱身了,透明了。不存在了。
而有些怪獸,卻是以一個弱勢群體的外貌存在在我面前。
她們波動我的心,心軟,於是我開始掏出自己的心給她們啃噬。
沒想到她們卻變臉了,開始倘著口水不斷找你繼續索取。眼神恐怖、空洞。
我還玩什麼「憐憫」「不忍心」?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不斷的為了別人的感受而出賣自己的靈魂,逐漸變成了一個偽善的人!
是啊,我可以恨你到骨髓裡,可我開口卻也是假模假式的那幾句。這樣的反射,真令我感到噁心。
是啊,我不那麼懂修行,也不是玄大的優秀學生,班裡比我有靈性的、比我刻苦的大有人在。我為什麼要裝我是修行人?我為什麼要給每個人一副:
「你好,你看我已經修行了很久了,我很多地方都比你們可能要了解的深一些,覺察的多一些。你看我的作派、姿態,多靈性啊,我滿口專業術語,滿嘴都是修行人多那種溫和仁慈的良言,我不生氣,我也不跟人作對。我的家庭,我的生活,我的一切,都歲月靜好,我幹啥都顯化完美,這說明我修的多好呀。」
不斷的在外面去證明自己根本就沒有的東西。
所以當我看到偽善如我的人,我就想痛打自己一頓。
明明五毒俱在,還一副裝裝的假樣。我罵你一聲你都不敢回吧,因為你要維持你的作派呀。
太憋屈了,卻不知道圖的是什麼。圖認可?圖完美?圖面子?
我真的敢直視我那真實的深淵嗎?
為什麼我就是不敢傷害任何人哪怕對方在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呢?為什麼我要為了維持那樣一個假大空的修行者軀殼而去讓自己不斷承受不該承受的,去容忍不該容忍的。
明明就是做不到包容,我為什麼還拼命讓自己去學著別一口氣讓往事隨風。
太苦了,去假裝我本不是的人。
刻意的修飾自己成為那樣一個符合內在標準的形態,自然嗎?順眼嗎?我好像越來越被困住在頭腦的框架裡了。
我應該包容應該放下應該平靜喜樂。
應該!應該!能做得到嗎?現在做不到啊。裝做得到有什麼意義呢?
我願意承認我就是現在這樣的嗎?我願意揭下自己面具嗎?我能夠去活出真性情嗎?
我能不能接受我現在就是這樣的。
能不能去看到自己現在就是一個沒有雞血、沒有那麼多經驗的累積、沒有那麼勤勞、沒有比別人更多的智慧和常識的路人。
看到自己就是如此,丟下、脫下那教徒的衣服 。放下教徒的行當、不再逼自己說那滿口的「同修您好」之類的假模假式的詞彙。因為我根本就也不是一個純粹意義上的世俗修行者,頂多,最多只是一個覺察內心者,僅此而已。所以我為什麼要裝樣?滿腹經綸?出口成詩?
算了吧。一切的模仿、偽飾,通通都丟掉。我不是,我不要再假裝我是!
我把我所有的恐懼、貪戀、控制、慾望、野心,都裝進瓶子裡,看著他們。
他們被我一直遮擋在身後,不見光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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