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万千混乱中摸爬滚打,跌跌撞撞,拓荒在精神的荒原里。
前不久逛微博刷到一个视频,视频题目是这样描述的:早期韩寒参与《对话》舌战群儒。这个视频的题目很是吓人,让我瞬间想到这个成语的出处,诸葛孔明前往江东联孙抗曹,一一骂退东吴谋士,春风得意。本以为视频中韩寒也是如此情景,再不济也是和对面不相上下分庭抗礼,但看完我发现我错了。面对专家嘉宾和观众的一大长串的犀利反问和指责,那个年轻人无法反驳他们,始终带着一脸倔强安静得听着,很少说话。然后我想起了那时的人们给过韩寒们——也就是80后们——一个称谓:垮掉的一代。
《在路上》的作者是杰克·凯鲁亚克,文学流派垮掉的一代中的代表人物。相对于我们的80后,美国垮掉的一代成名更早。这帮放荡不羁的男女青年活跃在二战后的自由民主之邦,冷眼旁观国民们狂热的美国梦。做为“迷惘的一代”的对照,“垮掉的一代”和他们的前辈有着迥异的个性和身份,但都用文学形式对美国梦和美国精神加以拷问。以海明威和菲茨杰拉德为代表的“迷惘的一代”,身份是时代的缔造者。他们充满理想主义奔赴战场,在一战中实践民主和自由。他们为了信仰而战争,然而信仰却背叛了他们。一战后的美国开始强大,在世界经济和政治中的地位都稳步提升。但其在世界舞台上的各种行为却开始有悖于这些理想主义青年的精神世界。乌托邦之梦粉碎了,迷惘和疑问开始蔓延。
一战的结局为二战埋下伏笔,同样“垮掉的一代”也是“迷惘的一代”的延续。只不过这次这些青年的身份发生转变,由时代的缔造者变为时代的追随者。他们没有直接参与战争,也没有为美国的强大做出巨大贡献,他们自始至终都是小人物,在时代的车轮后面灰头土面。他们就像被碾过的尘土一样飘飘扬扬,对着前方的光明美好望眼欲穿却又触及不到。“垮掉的”一词正是对这种状态的完美解释。杰克·凯鲁亚克用这个词形容“一种亢奋而精疲力竭的状态”。
这本“文化价值大于其文学价值”的流水账一样的小说从出版以来就毁誉参半,话题性十足。不管是书中的主人公还是现实生活中的作者和其朋友,评论家们都认为这帮青年疯疯癫癫,离经叛道,总会做出逾越道德和法律界限的出格行为。让人矛盾不解的是,他们的疯疯癫癫和离经叛道,是他们在了解了世界和生活的所有真相之后自主选择的。他们并不是哗众取宠和博人眼球,他们根本不可能为了什么而去做什么,只有想做什么而做什么。指望着这样一群混蛋去讨好某些人或者博取社会关注,无异于指望他们戒掉烟酒和姑娘。他们只会在取悦某个姑娘时做出正派的样子。他们的行为永远不带有功利性,都是为了精神层面的体验和探索。这些年轻人懂得一切,他们知道什么是生活,什么是责任,什么是道德,什么是社会,什么是正常,什么是努力······总之,一切正大光明的词汇于他们都懂。但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仅仅只是一个词汇而已。与其相对的,各种无耻不负责任的行为,于他们来说也只是一个词汇。对于他们,生活的形式大于其意义。所以杰克·凯鲁亚克会为了薪水和爱情去辛苦摘棉花并累到虚脱,也会花心的见到一个姑娘爱一个,满脑子都是性和毒品的虚幻快感。正因为生活没有意义,才要用肆无忌惮的方式对抗永远不会来临的明天。
这本书的文化价值并不是在传达一种精神,虽然在其出版后,美国“售出了亿万条牛仔裤和百万台咖啡机,并且促使无数青年人踏上了漫游之路”。但这种和罗杰的宝藏没什么区别的海贼王一样的剧情,不可能是杰克·凯鲁亚克的初衷。传达是确定的,有传播者和接收者,如同基督徒在教堂聆听上帝的福音。这本书旨在询问,对社会和国家的美好假象发出的一声质疑。它做到了振聋发聩。这要得益于这些年轻人的敏锐直觉,勇敢天性以及探索精神。他们善于发现生活中的细微之处,惊讶于世界及美国的巨大变化。在所有人都在为制造变化而狂热和兴奋的时候,他们才是最冷静的极少数。于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驱车从西部到东部,又从东部折回西部,深入大地的血脉,感受时代的温度,冲击原有的价值体系,用个人的精神世界碰撞国家的精神世界。至于结果怎样,去他妈的吧。这种探索精神,或许才是更有价值的一个层面。
所以,与其说杰克·凯鲁亚克是一个作家,一个流派的代表人,不如称他为革命者。他在精神层面革命,在人们的精神荒原里拓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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