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老家的庄西头建起了汽车交易市场,原本就很少的二亩地也被征用,这让对土地有着很深情结的父亲时常叨念:农民不种地算咋回事?其实他已经退休很多年了,总是把自己算作地地道道的庄稼人!
从小生长在农村,自然而然对土地也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结。有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过去在农村的岁月,那春种秋收,夏季的炎热冬天的寒冷都刻在了家乡的原野上,让我总是难忘。
家乡属于半沙性土壤,适合种花生,大豆,小麦,玉米等大田作物,水稻就很少有人载种,因为缺水。每到春天,原野里四处刮着风,经常被风沙迷了眼睛。气温够了,一不留神四野里到处都是野菜,苦菜花在温暖的沙土上绽放着,一片片白色黄色的小花儿。土壤经过冬季的严寒慢慢解冻,走在上面软软的,一步一陷,总是把母亲做的布底鞋灌进去很多沙土。
经常在周六几个伙伴去挖野菜,边玩耍边挖,很多野菜都有白色的汁液,苦菜的是苦的,毛毛草的根是甜的,等到夏季还有酸啾啾,叶子像虎皮掌花花道道,酸酸的!
到了夏季,原野上一片葱绿,生机勃勃。每家的地都是玉米挨着玉米,花生靠着花生。父亲总是习惯接连种四垄玉米,再种两垄黄豆,这样会很通风,对庄稼生长有好处!等到玉米长到一米高时,在玉米秧根部点种几粒挂豆角。秧子长大了就缠着玉米向上爬,会结很多挂豆,长长的,绿绿的,炖着吃很香,尤其豆荚里肥厚的豆粒,是我和姐姐们最爱吃的。只是在玉米地里摘挂豆,经常被露水打湿了裤脚,布鞋上也沾满了泥土!
夏季的田野虽然生机勃勃,但到了中午阳光毒辣辣的,会把胳膊烤得脱皮,等到夏天一过,伙伴们都是黑黑的皮肤,一龇牙显得牙齿很白,感觉很好笑!大人们也都早晨出工干活儿,热了回家歇晌儿,家家中午院子篱笆门开着,后房门也开着,风从前吹到后,那些手串的竹帘子晃来晃去。偶尔会有淘气的男孩子嬉笑着穿过堂屋,家家都是过道。
到了秋天,黄瓜西红柿挂得满院子都是。院子里放着的水桶里总会有用井水泡着的黄瓜,西红柿,那些跑的满脸是汗的秃小子们,捞起就吃,满院子都能闻到黄瓜的清香。
那时候我最喜欢母亲让我去刨红薯。红薯地离家很近,秋天红薯长的很快,靠近秧子根部能看到被红薯撑裂的泥土,微微发红的秧子很健硕,叶子黑绿黑绿的。每次都是我带大伯家的小妹去,我总是抓几只蚂蚱,用谷优草穿好给她玩,然后用镰刀先割掉红薯秧子,一根一根捋顺好,然后用小镐子刨开泥土,每颗秧子都可以结三四块红薯,刨满一背框带上秧子回家。红薯秧子叶子可以喂猪,母亲用大盆冲洗干净红薯,然后把大个的切开,摆放在灶台锅里,慢慢的烧着柴火,我和姐姐都蹲在灶台边,闭目闻着渐渐飘出来的红薯香气,想像着那香喷喷的红薯早已口水欲滴了。
那时候我们早已学会帮着家里干活了,在秋天里捡花生,摘豆荚,帮着父亲装车,拉庄稼。那些看似枯燥的农活锻炼了从小吃苦耐劳的性格,让我们长大了受益无穷!
冬季那时候很冷,几乎每天都在刮着风。夏天浓密的庄稼没有了,四野一片光秃秃的,有的都是靠在地里的庄稼垛,风吹起来哗啦哗啦响。大人们忙完了收秋,又开始起猪圈粪,闷熟后用耙子捣细,赶着马车拉去田野里,作为来年的废料。我总是跟着父亲,坐在另一侧车辕上,偶尔学着父亲在白马的屁股上来一巴掌,得架!然后白马就用它的尾巴扫我一下。渐渐的我学会了所有的庄稼活儿,也在日积月累的岁月里烙上了原野的印记。
几十年过去,父母已老了,可对于过去家乡的眷念却越来越深。我也时常会想起过去家乡的原野,过去原野里那些青葱的岁月,也许孩子们不会懂,当年这些洒满汗水,满是欢乐的原野已融入了我的血液,像根根毛细血管,滋养着那些遥远却清晰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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