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烟寒心中清楚,既然李轻尘在这里,翠微真人也没有被史青峰配制的毒药毒死,此次颠覆太乙宫的图谋已告失败,他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还是及早抽身为上。
至于黄山四老和绝月、辜镇东一干人等,他连救他们的心思都欠奉,更不要说跟他们一起同甘共苦,共御强敌。
孟烟寒的脚尖刚刚踏上竹梢,突然间听到背后尖锐的风声响起,三片竹叶疾取他背后大椎、神道、魂门三处大穴。正是翠微真人跟着他一起跃上树梢,并向他发出了独门暗器翡翠镖。
孟烟寒见翡翠镖来势猛恶,迫不得已之下只好一掌拍出,将三片翡翠镖震开,但身形却因此阻了一阻,被翠微真人飞身扑上,两人展开绝顶轻功,犹如两只仙鹤般在竹林之上追来逐去,在竹林上面各施绝艺,恶斗起来。
竹翁丢下长剑,一把将菊姥抱在怀里,看到她嘴角流血,面如金纸,已经奄奄一息,禁不住哀叫一声:“菊妹!”两行老泪滚滚而下。梅叟和兰婆心中悲痛,也一起围了上来,连叫:“菊妹,菊妹。”
姜无垢快步上前,从怀中掏出一枚白色的丸药,正要给菊姥喂下,竹翁一掌将他推开,叫道:“你干什么?”姜无垢道:“这是我们太乙宫的疗伤圣药‘归元上清丸’,赶快让她服下,或许还能有救。”竹翁见姜无垢一脸真诚,心中稍一犹豫,还是将那枚药丸从姜无垢的手上接过,喂菊姥吃了下去。
李轻尘伸手一搭菊姥的脉门,须臾之后对竹翁道:“孟烟寒仓促之间出手,菊姥前辈所受的掌伤虽重,却还不足以致命。前辈的武功与菊姥相若,内功又是同源同质,只要立刻运功帮她将体内郁结的真气化开,再加上‘归元上清丸’的药效,应该还能救得回来。”
竹翁感激地看了李轻尘和姜无垢一眼,满心的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此时妻子的性命要紧,他也无暇顾及其它,当即盘腿坐到菊姥身后,将双掌掌心分别对准菊姥的“天宗”和“命门”两处大穴,将真气滔滔不绝地输送入菊姥体内。
梅叟和兰婆心中一阵惭愧,又不愿对李轻尘和姜无垢出声致谢,只好目不转睛地看着菊姥和竹翁,对他们两人视而不见。
李轻尘向竹林上面看去,不禁大吃一惊,原来孟烟寒和翠微真人的身影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他连忙飞身而起跃到竹林上方游目四顾,却只看到竹海茫茫,哪里还有翠微真人和孟烟寒的影子。
姜无垢在下面叫道:“李兄下来吧,咱们从长计议。”李轻尘依言跳下竹林,姜无垢对他道:“我师父武功盖世,这竹阵又是最好的屏障,孟烟寒绝对没法奈何得了他。”
李轻尘一想也对,翠微真人武功不在孟烟寒之下,对这伏羲干支阵又极为熟悉,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齐了。孟烟寒虽然奸诈狡猾,但翠微真人为人精明,与孟烟寒对垒当能占到七成上风。
想到这里,他心中稍安,对姜无垢道:“既然如此,咱们是在这里等真人回来,还是前去找他?”
姜无垢转了转眼珠,道:“现如今这林子里的人还不少呢,在这里枯等太过无聊,咱们还是去找别的人吧。”李轻尘道:“方才我听这四人说辜镇东、莫同还有绝月也到这里来了。”姜无垢笑道:“岂止他们,恐怕连我的几位师兄,还有神刀门的四大护法,卧虎庄的六名当家的也都在这里面呢。”
李轻尘一直急于知道之前在太乙宫中发生了什么,方才向黄山四老打听未果,紧接着又被孟烟寒侵扰了一番,这时候才有机会询问姜无垢。姜无垢并没有回答李轻尘的问题,而是将耳朵贴在一棵竹子上仔细聆听,过了一会才指着一个方向道:“那边有动静,咱们过去看看。”说完不等李轻尘和甄默龙答应,便迈步向那个方向走去。
李轻尘看了黄山四老一眼,心道让你们在这里安心疗伤倒也不错,一会再让姜无垢过来接他们出阵便了。他心念一定,当即对甄默龙道:“甄大叔,咱们一起走吧。”甄默龙答应一声,两人动身向姜无垢追去。
姜无垢领着李轻尘和甄默龙在竹林中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忽直忽斜地迤逦而行,行进的途中才对他们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李轻尘从太乙宫离开后不久,绝月等人坚决要求天都道人当众处决静诚,还赵声远一个公道,天都道人却坚持事实未明,绝不能轻易杀人,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姜无垢生性好武,见这些人反反复复争执不休,心中颇感不耐,他听说莫同重出江湖之后武功大增,忍不住便出言挑战。莫同也正想领教一下太乙宫威震江湖的玄门武功,当即持刀应战。
姜无垢以太乙剑法与莫同斗了六七十招,竟然不分胜负,两人都暗暗佩服对方武功了得。姜无垢眼看敌人人多势众,而己方却只有天都、天璇、天峰和自己四名高手,下一代的弟子中虽然也有几个好手,但天璇本就不坏好心,万一他突然发难,双方混战起来,太乙宫未必便能稳占上风。
他灵机一动,当即对天都叫道:“敌人厉害,我去请师父过来。”说完便施展轻功跑向后山。
莫同的师父黄啸雪当年与翠微真人齐名,因此莫同可以算得上是翠微真人的晚辈。只是他自从受了凌斗天指点,自觉武功大进,已不在当年的师父凌斗天之下,此次来到太乙宫,他除了要帮天璇夺得掌门之位以外,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和翠微真人比斗一场。
他知道今日送给翠微真人的饭菜里下了剧毒,心中原本极不乐意,但随即想到翠微真人老于江湖,未必便能如此轻易就着了道,此时既然有姜无垢领路,他有心到望岳峰一探虚实,当即便向姜无垢追了下去。
辜镇东和绝月担心莫同孤掌难鸣,也跟在莫同之后追了下去。紧接着黄山四老、神刀门四大护法以及卧虎庄的其余当家的也都一齐跟了出来。
其实姜无垢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去请翠微真人,而是要将这伙人引入伏羲干支阵,以便将其化整为零,各个击破。
果然这伙人进了竹林之后纷纷迷失方向,姜无垢惦记师父的安危,顾不得对付这些人,当即来到翠微真人和甄默龙居住的茅屋,却发现早已人去屋空。
他在竹林中搜寻了一阵,终于发现了翠微真人和李轻尘等人的身影,刚想上前厮见,却正好看到孟烟寒跳下竹林偷袭翠微真人,当即出手阻拦。
李轻尘听了姜无垢的讲述,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全都跑到这里来了,忍不住称赞姜无垢心思机敏。
姜无垢吐了吐舌头,笑道:“我只顾着引敌人入瓠,却没想到师父对这片竹林爱若性命,绝不允许任何人损害这里的一草一木。如果这些人走不出这竹阵,却拿这些竹子出气,万一被他们砍倒了十根八根,师父少说也要罚我挑一千担山泉水来浇他的这些宝贝竹子。”
李轻尘想到自己方才因为一时气氛击倒了一颗竹子,翠微真人虽然嘴上说得厉害,却并没有对此多加追究,反而还帮助自己打通了奇经八脉。虽说有他舍命相救在前,但至少说明翠微真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冷冽严厉,其实内心和善,绝非无情之人。
他禁不住又想起了九嶷神尼,这两人一女一男,一佛一道,都是外表严峻而内心柔软之人,倒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甄默龙道:“此次辜镇东、莫同、绝月三人联手,恐怕并不只是为了给赵声远讨回公道这么简单。”李轻尘这才意识到甄默龙对其中的事情并不知晓,当即将他昨晚在卧虎庄看到的情形告诉了甄默龙。甄默龙沉吟了一下,道:“原来梁王朱温竟然和越王钱镠联起手来,看来他们真的是要和晋军展开决战了。”
李轻尘正想再把李存勖、杨行密和刘隐三王联手的事情告诉甄默龙,姜无垢突然一抬手示意他们不要再说话,李轻尘和甄默龙当即住口,三人又曲曲折折地走了十几丈远,前方的一处小小的草坪上面出现了几个人影。
只见一名女子躺在地上,神刀门四大护法中的倪战一脸淫笑,正在解那女子的衣带。另外三人站在旁边脸孔向外,正是霍八斤、崔捷以及高冲。
只听霍八斤笑道:“没想到咱们在这竹林中迷失了方向,竟然还能碰到这样的绝色女子,老二你真是艳福不浅。”崔捷道:“咱们这次来是找人打架拼命的,别因为这个耽误了正事。”倪战笑道:“你放心,也不过就是一顿饭的功夫,误不了事的。”
高冲冷冷地道:“咱们走了半天连这林子都走不出去,还说什么打架拼命。倪老二赶紧把事办了,找门主他们要紧。”
崔捷道:“这女子怎么处置?”霍八斤没有说话,却用右手做了一个砍劈的动作,倪战道:“这女子长得实在水灵,玩过一次就杀了未免可惜。”高冲冷笑道:“难道你还想把她收了房不成?”倪战道:“我倒是想呢,就怕门主责怪我不务正业。”
崔捷道:“你快点办完了事,咱们赶紧去找门主,这女子就让她在这里自生自灭便了。”霍八斤道:“老三总是这么心软,难道你也对这女子动心了不成?”倪战笑道:“老三若是喜欢这女子,二哥就让给你如何?”
话虽然这么说,但他的两只手却丝毫不曾停歇,已将那女子的外衣剥下,顺手撕得粉碎,笑道:“咱们就算不杀她,也不能把衣服留下,让她光着身子在这林子里不敢出去,想想都觉得有趣。”
崔捷脸上一红,怒道:“你要奸快奸,要杀快杀,干嘛要跟我扯上关系?姓崔的一辈子不近女色,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高冲不耐烦地道:“废话少说,老二你快点办事,完了一刀了结,岂不干干净净。”
倪战笑道:“在竹林野外办这风流韵事,比起在床榻之上别有一番销魂的滋味。只是你们三个言辞无味,太煞风景,搞得我兴致大减,真是糟蹋了这好不容易碰到的绝色美人儿。”
他正要去解那女子的小衣,突然间一阵劲风从侧面袭来,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倪战,纳命来。”倪战心中一惊,顾不得理会地上的女子,纵身向后退出,闪过了对方志在必得的一掌。抬头看时,却见一名虬髯大汉双眼圆睁,正向他怒目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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