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 庆生
8月23号，是陈海45岁生日。那天，赵瑞龙起得特别早，为的就是及时截住去厨房忙活的陈海。
“阿海，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赵瑞龙笑嘻嘻搂过陈海肩膀，“今天可是一个特别重要的日子哦。”
“我们相识六个月零六天的纪念日？”陈海唇角上挑，“也是，瞧我都没记性，瑞龙想怎么庆祝呢？”
谁知，赵瑞龙却郑重其事摇摇头道:“不对不对，阿海你再猜猜看。”
陈海迷惑了，又问道:“那是游总生日？”
“也不是啊。”
“那是什么日子？”
赵瑞龙扶额:“我的陈大局长，你该不会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吧。”
陈海一愣:“也对，今天到我的生日了……”他自幼出身革命家庭，又经历过一段文革时期，对生日几乎没什么概念。
不过，陈海倒是能记住别人的生日。学长过生日，他总能第一时间送上生日礼物；他妻子过生日，他总会亲自下厨给她做长寿面；父母亲的生日，他会献上亲手包的寿桃；跟侯亮平更不必说，他送礼物的及时程度连钟小艾都吃醋；还有沙瑞金的生日、陈阳的生日、小皮球的生日、赵东来的生日……就连赵瑞龙的生日他都记下了，并且在这个月提前在CS官网订购了原版CS软盘，还打算带赵瑞龙去北京真人CS场地打一场真人CS。
大概是记的人太多，他才独独忘了自己吧。
“阿海，我不是前两天才跟你说过吗？怎么忘记了？”赵瑞龙可不高兴了，难得他肯跟陈海商量，陈海也答应了的。
陈海歉然笑笑:“抱歉，我一向不怎么过生日……”
“阿海，身为寿星要有寿星的自觉。”赵瑞龙把陈海推到饭桌前，拉开凳子让他坐下，按着他的双肩笑道，“今天你的一天交给我安排，如何？”
陈海莫名心一暖，唇边化开一抹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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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赵瑞龙叫了稻香村的师傅们送上新鲜做好的第一批点心。
不过在他们来之前，赵瑞龙就早早拉着陈海到他房间给他打扮，让他换上一套比反贪局工作服质量略高的黑色西装，内衬一件白衬衫。
“阿海，人在衣裳马在鞍，你穿这身就是好看。”赵瑞龙满意地帮陈海翻好领子，给他打了一条红色印花领带，“你要是平时也这么穿，那该多好？”黑色是稳重的颜色，把陈海原本三分的官威衬到了七分，微微一笑，不怒自威。
“大约是在反贪局待惯了，我上班才会这么穿。”陈海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几分陌生，几分熟悉。他抬起右手轻轻按在穿衣镜上，一阵冰冷由指尖传遍全身。
“哎，阿海，过生日开心点儿。”赵瑞龙把陈海挤开，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紫红色皮西装外套，然后把双手插进西装外套口袋得意笑道，“你看你看，我是不是又变帅了？”
“是是是，瑞龙今天也很帅。”陈海温柔笑了笑，随即伸手帮赵瑞龙抚平肩上的皱褶，接着走到床头取过腕表戴上。
赵瑞龙拉过陈海左手腕，不满道:“你还戴这只表？游总不是送了你一只劳力士经典腕表吗？”
“我戴不惯奢侈品。这只表我戴了十多年，修好了就能戴。”陈海轻轻挣开，垂目看一眼时间，“瑞龙，差不多一个小时了，现在都过七点了。”
“知道了，知道了。”赵瑞龙从背后按住陈海双肩推着他走，“走走走，咱们敷个面膜去。男人要对自己好一点儿，我的寿星大人。”
“啊？”陈海闻言偏头错愕地看向赵瑞龙，可是触及那人孩子般兴奋的目光，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待他们收拾好自个儿，点心也都到了。赵瑞龙开门笑嘻嘻地接过两大袋点心，陈海则是在给送点心过来的小伙子道谢，顺手关上门。
“阿海，你看——豌豆黄，绿豆糕，枣泥糕，驴打滚……”赵瑞龙把塑料袋放在桌面上，将里面用小纸袋装的东西一一摆了出来，然后叫住了自动自觉去厨房冲茶的陈海，“阿海你坐下，冲茶的事情交给我。”
好点心当然要配好茶，赵瑞龙用专门煮茶的电炉煮了一壶湖北极品金花黑茶，用小陶瓷杯倒上一杯放在陈海面前。陈海剥开保鲜纸分好豌豆黄，抬起右手用食指和中指在桌子上扣三下才端起茶喝。
“好喝吗？”赵瑞龙坐在陈海右手边，撑着脑袋看他。
陈海亦看向赵瑞龙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微微点了点头，眸中满含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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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赵瑞龙将阿一鲍鱼的菜品请进夏东海家。一道道菜用托盘呈到桌上，打开盖子菜还是热的。
夏家人口多，有一张长方形的大饭桌，可以坐七八个人，当天的菜却几乎把桌子堆满，差点儿连酒都没地儿放。陈海是寿星，自是坐于上首，赵瑞龙位于他右侧，夏家众人则依次坐在他左侧。
“夏导，刘护士长，平时你们家对阿海也挺照顾，在此我衷心地向你们表示感谢。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还请你们都敞开肚皮吃，算是给我个面子。”赵瑞龙对夏家众人举杯，杯中是法国的霞多丽。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种场面话随口就来。
“赵总，您客气了。”夏东海也举起酒杯憨憨笑道，“我们家因为您和陈老师的到来，生活品质有了质的飞跃。您看您还谢我，是我们不知道怎样感谢您才对吧。”
刘梅帮腔道:“就是，就是。陈老师是外地来的，我们多帮忙看顾也是应该的，应该的……”
“作为姐姐，我得代表我们家孩子郑重地表达对赵叔叔和老师的谢意。”夏雪端庄大方地举起装着七喜的玻璃杯，主动与赵瑞龙碰杯，“一直听两个弟弟提过赵叔叔，却未曾与您相见，这回总算是见着真人了。”
“失望了？”赵瑞龙回道。
夏雪却道:“不，您比我想象中更精明能干，一看就知道是做大事的人。”
赵瑞龙审视似的打量了夏雪两眼，模样标志，一张巧嘴，是个经商的好材料。
“作为海归小靓仔，我得用英语表达我的感激之情。”夏雨摇头晃脑举起装着可乐的玻璃杯，一本正经道，“I like Mr. chen and zhao very much.”陈海听罢垂目，眸中略有几分难为情。
“作为吃货，我得夸一下这桌菜。哇塞，这真的是鲍鱼啊！”刘星夸张地吸口气，转而看向刘梅，“哎，妈妈妈，我这老师生日跟着蹭一顿，不算奢侈腐败吧。”赵瑞龙用手肘撞撞陈海，陈海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刘星真是个活宝。
“去，没个正形，跟老师说吉祥话没有？”刘梅嫌弃地瞥一眼刘星，然后对陈海讨好笑道，“陈老师，那个，你这样会不会对孩子……就是太早教孩子享受了？”接着小声嘟囔，“这得多少钱啊。”
夏东海给刘梅一个眼色:“梅梅，少说几句。”
陈海温文笑道:“不好意思，刘护士长。今天我生日，我朋友也是好心，还希望你多谅解。”继而拿着杯子站起身来，“多谢大家肯为我庆生。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先干为敬。”陈海的眸中闪动着些许泪光，他强忍下即将涌出的泪水，笑得更为灿烂。身在异乡能结识这家人，能被他们当亲人看待，他何其幸哉。
“祝老师您事业顺利，万事如意，越活越年轻。祝赵叔叔生意越做越大，从国际做到星际。”刘星对陈海和赵瑞龙扬了扬眉，得意笑道。
“借你吉言。”赵瑞龙道。
随后，众人碰杯，各自喝干杯中之物，坐下就餐。
阿一鲍鱼主做粤菜，粤港澳地区上档次的酒席都讲求鲍参翅肚。
鲍是南非干鲍，饭碗大小，淋上特制的鲍汁，肉质肥厚鲜香。出来的成品都是整只的，得用刀叉切着吃。陈海那份是赵瑞龙切好给他的，他倒有心想动手，奈何某人不让。
参是红烧海参，钢笔长短，大拇指粗细。用小冬菇和干瑶柱配合调好的酱汁闷煮，海参略有些韧劲却十分入味儿。
翅是鱼翅羹，每人一个镶金边白瓷盅装好了，底是用老母鸡熬的高汤，并且每盅里面都加了一点醋，入口鲜美无比。
肚是鱼肚、鱼胶和鸡脚熬的汤，汤汁白而粘稠，用大瓷盆装盛，舀一勺便是一勺胶原蛋白。
此外，还有一些其他的菜，比如西兰花炒带子，比如瑶柱炒菜心，比如蒜蓉粉丝蒸元贝。一只澳洲大龙虾被摆在了中央，是芝士焗的做法，底下铺着金黄的伊面……
这样丰盛的一桌宴席，偏只为陈海生日而设，若说他不感动那是假的。骨子里像极了陈岩石的他第一次忽略了菜品和那瓶酒的华贵，认认真真地品尝了这些奢靡的菜肴。
然而赵瑞龙没有放过他，放下筷子自顾自道:“我要宣布一件事情。我跟阿一鲍鱼的老板谈妥了，凡是有人在他们饭店点菜，就会抽菜品利润的10%到30%捐助给四川大凉山所有教学点以及我九月份即将成立的龙吟基金会。点菜点得价格越高，捐助得也就越多。”他侧目看向陈海，“阿海，这样你会不会舒服点儿？”
陈海觉得他好不容易忍住的一汪泪又要冒出来了。自毕业之后，自妻子去世后，再没有人这么用心为他准备礼物，没想到赵瑞龙肯如此用心待他。他只点点头，哽咽道:“瑞龙，谢谢。”
“现在说谢还太早。”赵瑞龙拍拍陈海肩膀，“一会儿游总会来。”
陈海抿了抿唇，已然无法言语，只能多喝几杯以表感激之情。
待他们用完饭，游所为果真登门拜访。两批师傅跟在他身后，一批收走餐具，一批搬进来一个大蛋糕，就放在客厅中央。蛋糕盒打开，是三层高的鲜忌廉水果蛋糕，跟婚庆蛋糕差不多大，最上层还有一个滑稽的陈海卡通小人形象。
赵瑞龙大概没想过陈海是如此简单的人，被当众抱住的时候他还在想，如果陈海知道了他晚上的安排会怎么样。
而且还是从后面抱！
赵瑞龙无奈叹口气，将双手覆在陈海手背上，低声道:“阿海，你喝醉了。”
陈海登时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合上眼睛，笑道:“嗯，酒很好喝，喝多了。”
夏东海和刘梅一愣，当即对视一眼，眸中尽是不可思议。而仨孩子倒没啥意外，反倒在一旁窃笑。
“海子，不公平呐，蛋糕可是我准备的。”游所为拍了拍陈海肩膀，稍稍打个圆场缓和气氛。陈海慌忙松开手，臊得耳根都红了，所幸他喝醉了酒看不出来。
“你就知道偏心龙哥。”他话是这么说，手上却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盒子递给海子，“这是万宝龙的银制钢笔，希望你能用得着。”
陈海当即接过盒子，又立马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所为，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游所为对朋友向来大方，这次也不例外。赵瑞龙松口气抱臂笑，这个朋友他们算是交对了。
“陈老师，过来许愿了。”刘星和夏雨一左一右牵着陈海走到蛋糕前。蛋糕太大，不方便插蜡烛，便用小人前的九朵做成蜡烛形状的奶油小花代替，前四后五。陈海双手合十虔诚许愿，然后深深看赵瑞龙一眼，眸中笑意盈盈。赵瑞龙虽不知道陈海许的是什么愿，但他大约能猜得到与他有关。
愿爸妈身体安康，无病无灾。
愿小皮球乖乖听话，别总闯祸。
愿老师仕途顺遂，无惧风浪，形若泰山之石。
愿亮平的反腐工作取得胜利，还汉东人民一片青天。
愿东来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别再为学长伤神。
……
愿学长在这个世界能得偿所愿，过得开心。
愿夏导和刘护士长事业顺利，万事如意。
愿夏家的孩子们健康成长，平平安安。
愿所为在国外学有所成，顺利取得学位。
愿游老董事长身体尽快康复，别总让所为担心。
瑞龙，感谢你这份心意。只要我还在这个世界，余下的每一天我都愿意与你携手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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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赵瑞龙带陈海到马克西姆西餐厅吃饭。餐厅里有三个包间，赵瑞龙订了其中一间，包间内是华贵的法式装修。他们面对面坐着，每人一份特制的套餐。
“瑞龙，中午中式大餐，晚上法式大餐，你也不怕我消化不良？”陈海打趣道，“我的胃口可没那么大。”
“当然怕，都把你吃到哭了。”赵瑞龙道，“谢天谢地，你终于会开玩笑了，中午那会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你了。”
陈海拨弄着沙拉难为情道:“让你见笑了，我那时，大概只是想家了。而且，这也让我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时间回转到中午，陈海在夏家吃完蛋糕，听完夏家三姐弟合唱的《生日快乐歌》，就收到了来自夏家的礼物，是用一个大纸袋装好的。夏雨送的是亲妈寄回来的省下来舍不得吃的巧克力，刘星送的是泥塑陈海模型，夏雪送的则是亲手制作的贺卡。夏东海和刘梅合力为陈海请了一个高僧开光的观音玉坠，希望时刻护佑陈海。鼠标和键盘的礼物则托刘星转交，一人送了无线鼠标，一人送了无线键盘，还挺符合二人身份。
陈海收好礼物出了夏家，关上门，顿时腿一软差点跌倒。游所为和赵瑞龙一惊，忙一人扶住陈海接过那袋东西，一人掏钥匙开门。
谁知还没进家门呢，就被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截住了。来人名叫胡一统，是刘星的亲生父亲。他做生意总失败，经常到夏家要钱，但不失为一个好爸。活宝爸爸一看自己宝贝儿子口中最亲切的家庭教师醉成这样，那还了得，赶忙上去帮忙，和游所为一起合力把陈海扶到沙发上。同时他也送上了自己的礼物，是一个真皮钱包，他自己的厂生产的，并表示厂子已经破产了。这是他的一片心意，感谢陈海为刘星提高了成绩。
结果赵瑞龙当场丢了一张两千万的卡给胡一统，游所为也不甘示弱给了他三千万的卡，陈海阻止都阻止不及。胡一统连连哈腰答谢，又匆忙离去，正如他来时那样匆忙。
进了家门不久，游所为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他下午还得赶回公司开会。陈海想送送游所为，可惜他浑身发软使不上劲。赵瑞龙便让陈海在沙发上躺着，自己把人送到小区门口。等他回到家，陈海已经闭目沉沉睡去，他这时才知道陈海多不胜酒力……才一瓶半霞多丽的量！他叹息着从书房拿了个靠垫出来，给陈海垫到脑袋下。
陈海就是陈海，哪怕喝醉了也不会给人添麻烦，只会乖乖地蜷缩在沙发睡着。但是边睡边流泪就有点吓人了，被吓惨了的小恶龙迅速冲了杯蜂蜜水给某人灌下，并认命给他拭泪……
直到下午三四点钟陈海才清醒过来，含笑向赵瑞龙表示歉意，赵瑞龙也无所谓笑笑。
“阿海，你当真是个恋家且念旧的人。”赵瑞龙叹道，“还有，你不能喝跟我直说，早知道我就不让你喝那么多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陈海随意用叉子戳起一个圣女果，“我想起了我读大学的时候。还记得我刚升上大二那年，生日是在学校过的……”
陈海的生日在八月月末，大二九月开学，但他和侯亮平约好了要提前三个星期回学校住。一来帮学生会的忙照顾学弟学妹，二来与侯亮平和祁同伟相聚——侯亮平随父母工作调动在北京住，一来一回需要花费很多时间，所以大二开始干脆不回家。而祁同伟的老家在林城，那里地方偏僻，纵使寒暑假也不方便回家，他唯有在学校住宿，或是去高育良家住一两天。他俩也因此熟识，经常相约去射击室以及军体训练场。
那年生日，祁同伟和侯亮平及陈阳下午在学生宿舍为他庆祝。陈海的人缘很好，请了大半个班的同学，学弟学妹也来凑个热闹。大家合力给陈海买了个五磅左右的大蛋糕，并且给陈海送了礼物。有签字笔，有笔记本，有便利贴，有武侠小说——比如侯亮平同学送的一套《多情剑客无情剑》。
最特别要数祁同伟的礼物。他得知陈海继承了其父亲的喜好，喜欢伺候花鸟虫鱼，便提前几天回到家乡拉了一车野花到城里，把宿舍装点成森林世界。陈海当场抱住了祁同伟，热泪盈眶。看得侯亮平都吃味，直追着祁同伟问是不是隔着陈海给陈阳求婚。祁同伟表示，如果是那样，他就直接拉一车玫瑰了。陈海在一旁吃吃的笑，陈阳含羞掐掐陈海的娃娃脸，陈海则闪身躲到祁同伟身后大叫姐夫救命，结果祁阳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那时候的学长，是汉大最灿烂的林城玫瑰，几乎人人都说我姐姐和学长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学长很疼我，很照顾我，可惜他家境不好，家里头十几口人等着他反哺。但学长生性高傲，我们不能直接帮他，唯有……”
陈海一边品尝美食，一边回忆着大学里的那些事。赵瑞龙发誓，他以后要见到了二姐的小孙子，他一定要给他讲三个故事——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陈海与祁同伟。
我的妈呀，祁哥你这都下得去手，够狠的你。你是喝铜汁吃铁饼了？！你这铁石心肠是怎么练成的，能否教教弟弟我？！
“阿海，你后悔吗？”
“嗯？”
“我是说，呃，假如，假如你学长腐败了，你会后悔帮过他吗？”
“怎么可能呢？”陈海轻笑，双眸一片暖色，“不论他做过什么事，不论他变成什么样的人，他都是我学长，这点不会变。”
赵瑞龙随即放下叉子打了个响指:“这款甜品肯定适合你，尝尝看。”
陈海定睛一瞧，是心太软巧克力蛋糕。他无奈笑，他可不就是心太软么？
好的餐厅自是有好的出品，蛋糕胚醇香，内里的酱偏甜但巧克力味极为香浓。陈海一点一点优雅地吃，吃在嘴里，却甜到了心底。
赵瑞龙见氛围好极了，便唤了侍者过来，为他用小提琴演奏《生日快乐歌》。陈海托下巴眯眼听，听罢了童声合唱，听这个版本的《生日快乐歌》别有韵味。他忽然觉得餐厅的灯光有些刺眼，不然怎么眼前又渐渐模糊了？
很快，一曲奏罢。赵瑞龙给了小费，就打发人下去了。他转而看向陈海，大惊:“阿海你又搞什么鬼？！”
“啊？”陈海迅速回过神来，擦干眼泪抱歉笑笑，“瑞龙，实在太惊喜了，想来喜极而泣也不过如此吧。”
赵瑞龙无奈摇摇头，他给祁同伟办过更豪华的生日宴——去顶级的米其林餐厅，走在铺满玫瑰花的道路上，送的各种奢侈品数不胜数。可是祁同伟一点儿都没感动，还说他不如赵东来……
这学长跟学弟差别还挺大，给他带个意大利的蒸汽咖啡壶都能惊喜半天，他不是提过想要吗，还以为是暗示呢。
“瑞龙……”
“打住！”一天内最起码被谢了八遍的赵瑞龙赶紧叫停，否则他的鸡皮疙瘩都要全部立正稍息了。
“嗯。”陈海温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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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赵瑞龙给陈海套上眼罩，开车带他来到天开花海。
“瑞龙，到底什么东西那么神秘啊。”
“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说罢，赵瑞龙牵起陈海的手，漫步在田园小径。
二人走了一段路，在一条小溪旁的草坪停下了脚步。
“到了。”
赵瑞龙为陈海摘下眼罩，陈海完全惊呆了。他立在一片缀着五颜六色的小野花的草坪上，无数萤火虫围绕着他。
皓月当空，他身边萦绕着点点星芒，轻轻一碰又悄然散开。他本就喜欢这类物什，嗅着花草香，看着萤火虫，他只觉得他太幸福了。
是的，比今天任何时候都要幸福。
“喜欢就好。”赵瑞龙搂住陈海肩膀，“你喜欢什么花，我可以替你买，别跟我客气。”
“嗯。”陈海微微一笑，享受地闭起了眼睛，“我想养一盆绿萝，很早就想，可惜太惹蚊子，你会受不了的。猪笼草倒是不错，可是样子又不太好看，只怕你会不喜欢。不过，近期可以进一个自动换氧的水族箱，养点热带鱼。那玩意儿不难伺候，又养眼，多好？”
赵瑞龙讶异，居然是因为这个缘故？！
因着陈海的生日快到了，赵瑞龙便问了祁同伟陈海的喜好，祁同伟如实告知。赵瑞龙感觉很惊讶，他完全没想到陈海还有做园丁的嗜好。因此，他把原定的烟花计划改为来天开花海看萤火虫，这个建议也是祁同伟提的。他说他暂时没办法送学弟礼物，只能这样聊表心意。
然而……
“阿海，其实你不用太顾及我。”赵瑞龙忍住抓手背上红疙瘩的冲动，对陈海轻柔笑道，“房子是两个人住的，你喜欢养就养呗，我没意见的。”
“我怎么能不顾及你？”陈海微皱着眉取出随身带的百花油给赵瑞龙涂上。大概是蚊子们暗恋小恶龙已久，才不到三分钟的功夫蚊子们就亲了小恶龙好几口。脸上，脖子上，手背上，能见肉的地方基本都起了三五块红疙瘩。他事先喷过花露水的，但还是不顶用。
“我们快走吧。”陈海拉着赵瑞龙就要走，却被赵瑞龙拉住。
“阿海，你还没看够呢。”
“没关系的。景可以再看，天开花海的路我也认得，你更重要。”
趁赵瑞龙微愣之际，陈海拉起他的手就一路狂奔，上了车还不忘絮絮叨叨嗔怪:“瑞龙，你看，你陪我受这罪干嘛？临水边明明最多蚊子的……”
赵瑞龙笑开了:“为你，我乐意。”
陈海无奈一叹:“那我开车吧，你手都肿一圈了。”他心里阵阵发紧，想来当初钻贵州山区，某人说不定也受过这种罪，可他什么都不说。
赵瑞龙乐得跟陈海换边，开了几个月车，他累都要累趴下了。触及陈海担忧的双眸，他心想山区里的蚊子没那么难缠，何况胃痛的折磨才是最要命的，嘴上却道:“我没事，真的。不就是一点血么，我权当义务献血了。”
陈海噗嗤一笑:“那要看献给谁啊。”
赵瑞龙也笑笑，随即打开副驾驶的储物柜，取出一个蓝色文件夹递给陈海:“这是你那位学长现在的联系方式和背景资料，建议你多研究几遍再联系他，毕竟他现在身份非凡。”
“好。”陈海扫了两眼，就把文件夹放在一边，随即拉动了手刹。
他余光望向专注看窗外风景的赵瑞龙，大约在那一刻，他感觉他死寂的心再一次活过来了。
“瑞龙，你很好。”
“嗯？”
赵瑞龙诧异地看向陈海，陈海但笑不语。
瑞龙，有你在，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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