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当我们还是哥们的时候,你总是喜欢吃洋葱炒肉。 每次我和你跟一大帮兄弟去吃饭的时候,你总是会叫上一盘洋葱炒肉,然后一边喝着三十八度的二锅头一边用筷子去夹那盘服务员端上来的可以直接被称作炒洋葱的菜。以至于后来我还经常嘲笑你是个“洋葱素食主义者”。
直到有一天,你在餐桌前神情略微严肃地对坐在对面的我说:“宣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点点头,然后看着你从烟盒里拿出一只烟,慢慢点燃,缓缓地吸了一口。
烟圈,随着彼时你的呼吸开始向四周渲染。
你悠悠地说,很多年前,你有一个女朋友。你真的很爱很爱她。她很爱吃洋葱炒肉这道菜。也正是因为如此,你才去向别人学习如何做这道菜,并且每天下班回到家都会做好等她回来吃。事实上,那个时候,你并不喜欢洋葱的,甚至有些讨厌。因为你每次拿刀把它切成丝的时候,总是会被它呛得泪流满面。可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孩,你还是忍住了。微微泛着淡紫色的洋葱,剥开它苍老的外表,你总是有点纳闷,为什么上帝在创造亚当和夏娃的时候还会创造出这样一种带着刺鼻的味道、可以让人流眼泪的生物。然而后来,你还是习惯了这种味道,甚至有些爱上了它。每次,当你看着你的公主坐在你面前津津有味的吃着你炒的洋葱炒肉的时候,你总是静静地会坐在她的对面望着她。像个孩子,在望着自己亲手放飞的风筝。那个时候的你还不像现在这样,是个靠维修摩托车吃饭的混混。虽然在一家公司当文员薪水不太高,但你还是因为她的存在对未来填满憧憬。
我想,那时的你应该很幸福吧。
烟,已经行将就木。你缓缓的从嘴里吐出淡淡的白色烟雾,把自己困在了里面。可你的故事却并没有因此而结束。
那一天,你刚下班回到家,就看见了放在你们租住的小房子的正中央的一个行李箱。红色的,跟彼时你站的这个小房间相比,显得颇为显眼,甚至有些格格不入。你瞬间慌了,开始呼唤她的名字。半分钟后,她从厕所里走了出来,脚上的一双新高跟鞋“啪嗒啪嗒”的,弄的地板很响。楼下,偶尔传来汽车防盗铃的声响。你不是一个傻瓜——其实,十几天前的你就已经有了察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一天,偶然路过一家公司门口的时候,你看见她上了一辆崭新的宝马。旁边给她拉开车门的是一个大腹便便、衣冠楚楚的胖子。那时候的你,坐在公交车里,努力地安慰自己,告诉自己是看错了人。你努力地想挽回一些什么,可还是无法想象它会来得如此之快。
还没有等你开口,她就扔下了几个字:我走了。就在她转过身与你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你拉住了她的手,一个环状的硬邦邦的物体彻底摔碎了你的知觉。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遍遍的问,好像在问自己,又好像是在问她。
为什么?因为我不想再过这样狭窄的日子我不想再过没有明天的日子不想只和你一起过只有幻想的日子!她近乎歇斯底里。“听见了吗,”她伸出食指,指着窗外,变成一个三十度的俯角,说:"楼下的那辆车的主人,他可以给我一切我所想要的,你除了会炒一盘洋葱炒肉,让我住这么小的出租房以外,还可以给我什么?”说完这些话,她望了一下沉默而面无表情的你,就离开了。脸上似乎有些泪,似乎,又没有。望着那个纤瘦远去的背影,你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了。你不再说什么,只是慢慢地抱住头,倚在旁边的墙壁上,慢慢的任身体滑落。
是啊,自己真正能给那个女孩子的,有什么呢?幸福吗?
故事就这样接近尾声。你却并没有跟我说你是如何成为现在的你的。我也不再多问。
"来!什么都别想了,我们今天要一醉方休!爱情会有的,面包也总会有的!”我大力地拍着你的肩膀安慰你。
“砰!”我们手握着装满透明液体的玻璃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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