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凯特船长刚发现这片新大陆的时候,没人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
最初是好几个晚上都有村民丢了羊,为安抚民心,凯特当即发表了几篇演讲,声称一定让森林里的狼付出代价,不久村里有了第一批巡逻队,大多由游手好闲的无赖组成,他们穿着临时缝制的制服,领头挑着一盏提灯,一到黄昏就借着巡逻的名义去敲别人有漂亮姑娘家的门。
这件事原本就这样敷衍了事,直到有一天,凯特发现他的小儿子整个白天都没回来,他大发雷霆,当即拎着枪带着船员找到巡逻队然后一个个拖到村子中央尽数枪毙。只有乔躲过了一劫,他那时正光着身子和一女孩在干草垛里快活,总之当他回村知道巡逻队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他当晚就把制服藏了起来。
很快村里有了第二批巡逻队,由凯特领队,其他人均是他最信任的船员们,他们用马拉了一辆车,车上准备了八杆长枪,十二个陷阱,二十条麻绳,除此还有四条火腿,两箱土豆和满满一桶的酒。在一切准备就绪,凯特叫嚷着会杀死森林里的每一匹狼,让每个村民在开春都能穿上一件狼皮大衣后,他叫来他的大女儿。
“我走这几天,你要抱着枪睡觉,”凯特嘟嘟囔囔的说,“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晚上关好羊圈,别让狼又叼走羊。”凯特又想了想说。
“如果村民有问题找你,就用枪托撵他屁股。”凯特最后补充道。
凯特对自己的交代很满意,于是他一面接受着村民的敬意和祝福,一面驾驶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他们从森林西侧出发,深入森林中心,凯特坚信狼群一定藏在森林中央某个山洞里。
随着走的越来越远,道路变得越来越崎岖不平,巡逻队只能先暂时放弃马车,他们砍了两天的树,又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建起了一座瞭望塔,说是瞭望塔,其实就是在一棵大树底下搭了个木屋仓库,然后在大树上面又建了露天木板平台的二层,接着他们把酒和剩下的土豆搬到一层,而火腿则挂在瞭望塔二层防止在地上发潮,当一切收拾完天色已晚,大伙就都上床休息了,除了吉姆。
吉姆负责晚上的夜岗,这是个苦差,这三天的忙碌让他睁不开眼睛,于是他依在树干上,点了一支烟,大口吞下一团烟雾,再缓缓从鼻子里吐出来,这让他想起来十多年前在船上的时候,那时他也喜欢叼着一支烟,站在桅杆上的最高处,不管船怎么摇晃他都不会掉下来,不过那时候他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吉姆又想起来他年轻时候见到的那位海军长官的女儿,当时那女孩也看见了他,还用扇子挡住脸偷笑,吉姆觉得女孩肯定是有点喜欢他的,就一直在外面招手,差点忘了要给长官送信。他认为那女孩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她的皮肤像大理石一样白,头发又像阳光一样闪闪发光,他坚信她一天就会洗两次澡,身体闻起来。只会是香薰和女人的体香,不像现在在村子里等他回家的那个,皮肤皲裂且散发着男人干活时的臭味,她是在新大陆开荒后认识的,是村子里的洗衣妇,在某次吉姆喝醉之后,俩人不小心结了婚,想到这里,吉姆安慰自己,至少她还比较爱他。吉姆想起来一楼仓库还剩些酒,于是他顺着绳子滑下去,打算为乏味的夜晚多添一些乐趣。
“为夜晚和朗姆酒干杯!”吉姆喝了满满一大杯,在这个季节,对付疲惫没有比满满一杯酒更好的了。吉姆又喝下一杯,他开始感到心满意足,他喜欢朗姆酒划过嗓子微辣的感觉,他也为在荒郊野岭能喝甜酒而高兴,自从搬到新大陆,酒就成了昂贵品,新大陆的十地只适合种植玉米土豆和烟草,但人们的生活离不开酒和蛋糕,所以每次的酒和糖都只能从一个月来一次的商贸船上购买,他们把农作物卖给商船,商船再把他们刚赚到的钱换成酒和糖。两杯过后,吉姆开始感觉浑身软绵绵的,换做平时他至少可以再喝五杯,但最近他实在是有些太累了,他爬回二层,坐在板上,用枪托把脑袋支起来确保自己不会睡着。
就这样,吉姆又撑了几个时辰,直到后半夜,不远处的森林里突然出现一声怪叫,出于多年的警觉,吉姆很快清醒过来,他迅速捕捉到声音的方位。那声音听起来像一个女人在求救,吉姆观察着声音来源处,缓缓地走过去,他注意到不远处的草丛在微微抖动,似乎有东西藏在后面。
“出来。”吉姆举起枪喊道。
草丛只是窸窸作响。
“他妈的出来!不然我一枪毙了你。”吉姆吼道,并上好枪膛。
“我不管你是谁,再不出来我就开枪了。”吉姆又喊道。
草丛依旧窸窸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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