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的父爱

四个月以来，父亲已是第四次携母亲搬家了，令我们兄妹仨无比纠结，又无可奈何。

父亲老了，是那种令人可怕的老。近两年父亲变得极其敏感、易怒，且爱走极端。对待家人语言极其刻薄，无不用其极。

全家人总是处处忍着、让着他，从年老的母亲，到年幼的孙子辈，可父亲像个孩子，变本加厉地折磨着家人。

两年前，父亲突然不想和母亲独立居住，想住到孩子家，当时我和两个哥哥以为父母年龄大了，不想自己烧饭、洗衣，和子女住一起热闹一些，觉得可以理解，都表态父母可以任选三家中的一家过，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任何时候想换一家住都可以，两个嫂嫂和我先生也同意这种办法，孙子辈也表示欢迎。家庭成员的通情达理令家庭一片和谐，父母的居住问题很快圆满解决。

根据父亲的意愿，二哥家在城郊，三层的新房，宽敞明亮，居住条件比我和大哥家的三居室好，每天能吃到自种的新鲜蔬菜，嫂嫂和孙媳妇都很尊敬父母，日子过的很是舒心。我和大哥一家也经常去探望，全家人经常团聚，其乐融融。

可是好景不长，父亲家长制的作风不能随着孙子辈、重孙辈的诞生而改变，儿女们都有下辈，无法将全部的精力放在父母身上，母亲善解人意，对子女很是理解，可是父亲的心态渐渐起了变化，认为自己老了，不被重视，便经常找茬。

第一个受到攻击的是二嫂。父亲患痛风毛病，不能吃豆类食物，父亲喜欢吃鱼头，有一次，二嫂买了鱼头，红烧后把汤汁倒了部分出来炖豆腐，鱼头部分的味道稍微欠佳，实为无意之举，可是父亲认定二嫂让他吃鱼渣，任凭二嫂道歉也还是不依不饶，往日的和蔼、慈祥荡然无存。从此家里疙疙瘩瘩，二哥家气氛拘束，只要父亲在家，就没有笑声。突然一天，父亲通知二哥帮忙他搬家，他要搬到老年公寓，我们兄妹无法接受，我和大哥邀请他来住，遭拒绝。很快，父亲又因与护理人员起争执搬到大哥家。从此，父亲带着母亲在大哥家、我家、二哥家、老年公寓、养老院等处频繁搬家，2014年一年搬家九次。家里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我都被父亲无理谩骂。

父亲越来越胡搅蛮缠，与任何人都无法正常交流，走到哪吵到哪，全家人都敬而远之，因此更觉孤独，进入了恶性循环……

无法忍受父亲的言语、行为，他像一只刺猬，把全家人的身心刺得滴血。我经常努力地想着父亲从前的好，以冲淡他现在对我的伤害。

其实，我那高级工程师的父亲、我那曾经开明大度、睿智慈爱的父亲；我那经历过无数苦难百折不挠的父亲患上了老年痴呆，性情变得判若两人，他再也不能感受到家人对他的爱，再也体会不了天伦之乐……

我可怜的父亲！我纠结的父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