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户人家的门牌上写着“山田”,这个姓氏很熟悉,动画片里经常有,我又默念一遍やまだ(YAMADA),鼓起勇气开始敲门。
这栋房子完全符合我的臆想,日漫日剧新闻里的影像重叠出的标准模式。墙面是咖啡色,院墙是赭色,传统简约。摸一摸,表面有牛皮纸的质感,糙糙的,真像是敦厚的人。
房子建在坡上,坡度还挺大,有小孩子骑着自行车飞一样冲下去,留下一串串笑闹声让我体验多普勒效应。
院墙很大一块儿是镂空的,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枝枝蔓蔓都探出了脑袋,欢腾雀跃。
楼上窗户被拉开,我的朋友山田姑娘把脑袋伸出来,笑眯眯地和我打招呼,她妈妈佯装生气把她给拉了回去,却也探出身体向我挥手,很努力里憋出一句:欢迎你,叶子。
我被逗乐,赶紧让山田把她妈妈拉回屋里去,虽然小楼不高,但窗户开得够低,仿佛随时都有自助跳水的机会,因为他们家院子里有一个很小的池子,听说是给狗狗纳凉用的。
这里的房子,门都不大,不像我的家,不管是乡下还是城里,独门独户的人家都喜欢有很大很高的门。没有去查历史典故,我猜,能盖间房子从古至今都算是很有造化,能光耀门楣的事儿,不开个敞亮的门还真不顺心。
山田妈妈给我开的门,个头小小的,很纤弱的样子,就像院子里的小花儿。我问候她,向她鞠躬,她赶忙挽住我,拉着我进屋。为了打消脱鞋的尴尬,我特意穿了新的白棉袜,但愿残留的洗衣粉的清香可以让我不那么紧张。
山田蹲在台阶上,一脸了然地打量着我,然后说,你就这样抛下你妈跑来日本啦?还真胆大!
我笑,多亏你给我写的路线图,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出租车司机说呢。
山田翻了翻白眼,谁让我有你这样一个傻朋友。
我不做声,只是笑,从包里翻出我妈妈准备的刺绣,是一对儿可爱的花猫,这是临走时,妈妈用月白的布小心包好放进我行李里的。
临近中午,山田妈妈在厨房里忙。我和山田在二楼窗边聊天,我承认,飞机起飞的瞬间我就流泪了,像个犯错的孩子,离开妈妈去远方是一场不负责任的逃亡。
对,我毕业了,折腾许久也没有工作,男友跑去欧洲了,我觉得什么都没有了,于是,想逃跑。内心的虚无向我宣战,而我却对妈妈宣战,用满是恶意的抱怨。飞机落地,陌生的国度,陌生的语言、面孔以及一切的一切,焦躁没有减缓,但所有不满和愤怒都消散了。
我握着山田的手,说,你妈妈挽住我时我就想起了我妈,她说,谁都是一样,要在一个地方一条路上走来走去,即使你去远方,也只不过是换个地方换条路走来走去罢了。
歇一晚,明天就回去吧。
嗯。
后记
编个故事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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