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美梦如璇·第八章·第八十五节》

（连载）《美梦如璇·第八章·第八十五节》

WHEN YOU ARE OLD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

And nodding by the fire, take down this book,

And slowly read, 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

Your eyes had once, 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And bending down beside the glowing bars,

Murmur, a little sadly, how Love fled

And paced upon the mountains overhead

And hid his face amid a crowd of stars.

——威廉·巴特勒·叶芝

正午12点，典礼开始。

有行云流水的琴瑟和鸣。

有热情洋溢的祝福款款。

有每一屏画面呈现的历史沧桑、人生路长。

轻歌，曼妙；众人，嬉笑。

楚婷和康妈妈一起，跟在康奶奶身后。美玲和康父一起，跟在康老爷子身后。两位老人各从桥的一端向桥中心走去，朝彼此走去。桥中心，玄老爷子客串了主持，身后跟着康楚博和赵文宇。

两位老人都不用小辈们搀扶，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坚定地走在一起，正如他们五十年来相濡以沫一直坚守的样子。

蓦地手心一暖。

“小璇，我挺开心的。”

“嗯。”回应声太清浅，让小雪误以为那是一抹轻风。

“我希望我们五十年后，也可以这样。”

“嗯。我们也可以的。”

“现在没有外人在，咱们一大家子，真的是一大家子了。包括老头子我的徒弟们，老谭家这些个儿子孙子们，还有没到的刘老头儿，程家儿的众多孩子们，家家儿人数都不少。”

在场的人平日里都很熟稔，听玄老爷子调侃，大家都笑了。

“这么多人，欢聚一堂，因为今天是我们的好友，康谦诚、宗安慈结婚五十年，金婚的大喜日子！我有幸，能做他们俩相爱相知、拼搏事业、经营家庭、生活美满的见证人。

“老头子不多说废话，让这两个当事人给咱孩子们讲讲，他们俩风风雨雨不容易的日子。咱也民主一回，小宗，你来定谁先说。”

台下的小辈儿被这玄老爷子的“民主”逗得前仰后合。

“玄老头，今儿是我们俩金婚，当然是我们俩一起说。”康爷爷抢过话筒。

“老婆子，家里一般大事儿都是你做主然后总结发言的，这次还是我先来？”

“来一段白云黑土吗？”子棋在台下嘿嘿至乐。旁边的子墨、文宇、玄礼、谭嘉羽等人都向他偷来了鄙视的慰问。

“就依你。”世界中央的两位老人，眼中的彼此还是最美好的样子。

“很难相信我们竟然在一起五十年啦！感觉时间过得太快，一眨眼的工夫，我就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的庄稼汉，变成了儿孙满堂的老头子了。

“我永远记得，也永远感激那一天，安慈下乡插队到我们村的第一天。让我遇见了这个陪伴我、鼓励我、支持我这起起伏伏一生的女人。

“现在讲这些故事，你们小辈儿都不爱听了。”

“听，康爷爷我们喜欢您讲！”从小到大没见过康老爷子“婆婆妈妈”、“腻腻歪歪”，老爷子一直是行动派、含蓄派，做的多说的少。好不容易大喜的日子还不得可着劲儿闹腾。子棋不能闹，但是能撺掇着玄礼去闹啊。于是在得到“子诗写真集”一套的保证后，玄礼起哄表示支持老爷子多“煽情”。

“你这个臭小子。”长辈愈是到老了，愈是能敛去一身威芒，亲切和蔼，愈是喜欢小辈儿们嬉笑打闹，家里一大群孩子乐乐呵呵。

“让我讲我和你康奶奶铭刻于心的事儿，那是三天三夜也回忆不完。我简单讲俩，剩下的让你康奶奶总结升华，好不好？”这天地间，我询问的人，只有你一个。老爷子握着自己老婆子的手，一辈子也没有放开过，稳稳当当，温温暖暖。

“你尽管说就成。”

“好咧！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咱俩刚结婚，生活有些艰难，你心疼我干活儿重吃不饱，自己经常不吃饭省下粮食给我吃。连你怀孕、坐月子的时候也不舍得多吃。导致你血糖、血压都偏低，身子一直不好。”

“我的身子早就好了，你这几年没少带我吃好吃的。”

“多少好东西都得给你。还有那一次，那一次差点把我吓死了。是我不好，我刚进城，没文凭没本事没人脉，只能拼着一股子蛮力干活儿，还惹了人。没让你过上安稳富足的日子反而连累你每天为我提心吊胆，你还要帮别人家看孩子挣钱。”

“那一次你带着一身伤回来也把我吓坏了。是我没用，没帮上你还让你带着伤背我去医院。”

“安慈，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希望的，只是你好好的。”

“嫁给你的每一天，我都觉得，是好的。”

“这不是给咱们讲故事吗？怎么爷爷奶奶‘执手相看泪眼’，当咱们不存在似的呢？”

“少废话多听讲老实吃饭。”一句话奇倾泽就把谭嘉羽怼了回去。

“好嘛，我多吃饭就好了。你也吃，我们家大厨做的菜那是绝好吃的！”

看到瞬间老实的自家小弟，谭家大哥一哂，谭家男儿太多了，只要正直清白，择偶问题还是很自由的。但是这唯一的掌上明珠，可不能轻易让人家骗走喽。想着便看了一眼翘着二郎腿的子棋。

子棋就感觉气压不太友好，感觉有人在瞪自己！一扭头看见未来的大舅哥正盯着自己审视，像一匹算计敌人的狼一样。怒，想瞪回去，谁还不是小狼崽子咋样！但一想到未来自己可爱的老婆大人，忍。我笑，我能笑得不太难看。

看子棋脸上好玩的变化，谭家大哥觉得玩够了，不再搭理他了。

“我这一辈子，走过很多路，是和你一起走的。做成了很多事儿，是因为你在我旁边扶持着。也有很多臭硬脾气，都是你一直在包容我。我觉得，事业做得再大，钱挣得再多，都不及你每天陪在我身边，我生病了你照顾我，你生病了我伺候你，一日三餐有你和我一起过着。

“我前两天看了一段文绉绉的句子，但是我背不下来。我觉得我一直欠着你一段风花雪月，欠着你一份花前月下。”说着便从兜里拿出精致的对戒。简约的造型，莹亮的光泽，闪耀的钻石，守护的是永远爱你的赤诚之心。

“咱俩当初结婚的时候，啥也没有，我连那个易拉罐戒指都给不了你。婚后四五年才有存款，但给你买个好点的戒指又有点底气不足，所以让你一直带着那个简陋的戒指。我前几年就偷偷去学做了一对儿戒指，一直想找一个隆重的日子给你戴上。

“老婆子，我想给你戴上这枚戒指，老头我余生的日子，你还得陪我走下去。”

“我觉得能和你相携这一辈子，是我最大的开心了。五十年其实过得很快，我现在回顾咱们在一起的时光，那些曾经的艰苦，担惊受怕，捱过去了，都是开心，感动，满足。

“这戒指啊，我也给你戴上。我余生的日子啊，你也陪我走下去。”

你还是那个你，善良有担当；你还是那个你，温柔又坚强。

一份感情里，简单纯粹，只有我和你。一份简单纯碎的感情里，常常让我忘记还有其他人。眼前看的人是你，嘴里念叨的人是你，心里想的人还是你。

“我说完了，让我家领导总结发言。”

铁汉柔情，应该就是如此吧。我为整个家族遮风挡雨，但在你这里，我是顽童，我是挚友，我是你最亲爱的人。

“我和你们康爷爷，之前就只打算简简单单，咱们一大家子一起吃个饭，没想要什么仪式。但是看着你们为了我们忙来忙去，我们是既开心又骄傲。

“想当年你们还是小娃娃，一个一个都是可爱的小不点儿，如今都长得比我们都健壮，比我们都高大，也比我们都成功了。我觉得今天最开心就是能够看到你们这些孩子们各个成人成才。

“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爱情故事。时间，地点，人物通通都不会一样。所以你们康爷爷和我很少在你们面前谈论我们的故事。但我们俩都希望，你们每一个孩子都会去爱，都可以被爱，都被保护着疼着爱着。

“爷爷奶奶希望陪你们再多一些日子，看着你们各个都成家立业了，看着你们各个都家有儿女的，才是我们最大的心愿。

“好啦好啦，我们俩就说这么多了。玄大哥也不用忙着起来。这仪式就简单到这儿吧。大家热热闹闹的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多好。”

仪式特别简单，就如他们的爱情，简简单单，就一对人，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