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音》里面，六十二岁的信吾在黑夜里听到遥远的来自地啸的深沉内力，他开始寒颤、恐惧，因为这似乎预告着死期将至。可他只能独自钻进被窝，却不能把六十三岁的妻子叫起来，告诉她听到山音的恐惧。正如每个人内心难以启齿的不堪和惶恐，只能任时间自行消化一般，留下的痕迹就成了故事。
一
Y小姐上一次在我面前哭还是考研初试的前一个星期。她说这段日子自己过地简直没白天没黑夜。每天早上六点多点就到自习室里背书，晚上等教学楼大爷熄了灯才回去。加上最近一直在失眠，身心俱疲地她对自己也越来越没信心，人要崩溃了。她好像还蛮努力的样子。
从八月份回到学校打算考研，她说终于看清了自己，压根就是彻头彻尾的胆小鬼。为了逃避找工作和家里催考公务员的压力，自觉一无是处的她才跑回学校，决定试试。这样的考研动机天晓得能支撑她多久的热情。毕竟自从我们认识后，就一直听她抱怨学校上课的无聊，厌恶学不到东西的课堂生活。
二
转眼大四九月份开学。熬过了三伏天，在大家不被看好的情况下，Y小姐每天穿梭在教室、自习室之间，日复一日，她已经习惯了每天上自习带给她的踏实感。
“与自由意志相同的事是一个人可以拥有犯错的机会。正是在这种机会之中，自由开始蓬勃生长，假如你不能够自由犯错误的话，你也就没有自由去做出正确的事。”Y小姐自从进入大学校园就开始迷茫，相比其他同学早日步入正轨的从容。她矛盾与纠结是理想与现实的对抗。她焦虑着，恐惧着，又迫切地渴望着找到自己。
她的庸碌来自于常立志的三分钟热度，她的恐慌来自于对自己底牌的一清二楚，她的挫败来自于自我否定屡屡战胜持久坚持的麻木。
只是现在，她已经学者一点一点揉进自己的肚子里，尽可能地保持沉默。
那么她的江湖梦呢？“fuck，见鬼去吧！”
“谁让她压根就不具备行走江湖的能力啊！”
三
大二的时候，学校里开双学位的课，她不管到底适不适合自己，为了以后找工作方便这一个理由就干脆报了名。结果自己打碎了苦水往肚子里咽，只能勉强修够学分。这样欠缺独立思考的姑娘，一路傻上注定磕磕绊绊，走地辛苦吃力啊！
选择上商科的双专业，每个周的休息时间都排满了课。Y小姐感觉自己追求自由的天性被压抑了，刚开始还天天逃课打游击战，后来担心智商太低毕不了业，老老实实的按部就班地上课。一个学期连挂三门课程的她，总算看到了分数背后的东西。
嗯，所有的惊慌失措的选择，不过是对自己的错误判断和对未来不安的铤而走险。没有断腕的转向力，就得勇敢担当住自己，或好或坏。对于一个成年人，耳提面命地被人赶着往前走，怕是会羞红的脸。
……
Y 小姐终于冷静下来了，挂了电话三个月没了音信。
三
或者让你的理想变的现实起来，或者让你的现实理想起来。
Y小姐选择了后者，索性接受先前的一切，接受自己不能活在梦想里和暂时远离梦想的现实。“哈哈，抛开对另一个世界的想象意味着你更可能投身现在的这个世界，眼下的苟且即是生活的远方啊。”Y小姐如是回复我。“没有谁能够成为搀扶你的拐杖，如果有，那也是被现实裹挟出来的不甘心。”
她还告诉我说：“也许这些选择从一开始就跑偏了，但三年快要过去了，我感觉生活终于把我拉回一个有温度有气息的轨道。好像从那个空中飞人渐渐落了地。”
“嗯，庆幸你没有在疲惫的生活里俯首成命。”
“终于可以给自己上锁许久的梦境打开个窗户。”Y小姐露出久违的笑容。
四
有一天和Y小姐一起逛街。她突然说起，“我现在终于知道怎么过马路了。”
“怎么过?”
“等一下，红灯过去了，灯绿就可以过了。”
“你才知道啊！，难怪每次都横冲直撞像个路痴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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