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3号早上七点一刻,小筠被一条短信的声音吵醒,摸到手机打开一看,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明天打第二针乙肝疫苗”。这是来自老爸的简短一句话,瞬间让本来意识还未清醒的小筠一阵惊奇:“老爸怎么知道明天是我打疫苗的日子?我没对他说啊”,“可能是我妈对他说时间了吧。”胡乱猜想之中,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而老爸慈祥唠叨的面容、往事一幕幕,再次涌现在小筠的脑海。
小筠生长在农村,家庭并不富有,她排行老二,家里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弟弟比小筠小7岁。
在九十年代的农村,重男轻女的现象广泛存在,再加上当时对于孩子性别检查管的很宽松,很多农村家庭在妇女怀上孕的时候会及早做B超。头一胎是女孩子没什么,如果二胎还是女孩子,便会及早打掉。反而是男孩的话,多要两个都被认为是赚到。所以,在那个时候,小筠所在的村子往往会把二胎还是女孩的小孩称呼为“多妞”,也就是多余的意思。
小筠作为中间的女孩,小时候,经常会被外面的邻居长辈称呼为“多妞”,甚至开玩笑说自己是捡来的,亲妈亲爸根本不在这里。小筠甚至一度怀疑爸妈对她的严格是不是就是因为她是捡来的。但她心里还是想“爸妈从没打骂过我,尤其是爸爸,还经常买好吃的给我,不管他是亲爸还是后爸,对我好就行!”
在小筠的记忆里,爸爸总是早出晚归,他一天到晚在外面给别人维修机器,从而赚取一家子的日常生活开销。小筠每天看到爸爸的身影就是接近天黑吃晚饭的时候。期待老爸出现不为别的,就是因为爸爸经常会在这个时候很神秘地拿出从外面买来的好吃的给姐妹俩。有的时候赚的多点儿还会给姐妹俩一人一两块钱作为零花钱。
在当时的农村,弟弟妹妹捡穿哥哥姐姐的衣服成为常态,也只有过年的时候,小一点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儿才会有属于自己的新衣服。而很多家庭的弟妹因为平时不能穿到属于自己的新衣服而哇哇大哭,经常听到“凭什么我要捡穿我姐的衣服,而她就可以穿新衣服?”、“我不想穿旧的衣服,都这么破了还要穿!”诸如此类的话。每当听到这种吵闹时,小筠总是很同情他们,也夹杂着一丝得意,发现自己几乎没怎么捡穿过姐姐的旧衣服。
在小筠的成长记忆中,只要是给姐姐买新衣服,必定会有自己的。后来有一天,小筠撒娇的问妈妈不给她捡穿姐姐衣服的原因,妈妈说:“你爸说了,能有条件都穿新衣服就都穿新的,省的让你捡穿你姐的衣服你就觉得我们偏心了,哪怕我们大人不穿新的也要让你们都能穿新的。”小筠对这句话至今还记忆犹新。后来,很多时候,小筠总能在某一特定时刻收到老爸买来的时下流行的衣服或裤子。其实这些都是老爸去城里进货的时候特意到衣服批发市场买来的最新款。虽然每次老爸总会把裤子码数买错,但小筠心里却一直甜着。
没断过的各种零食小吃和新衣服,就这么伴随着小筠长大。
快乐幸福的童年时光总是转瞬即逝,转眼间就到了小筠读初二那年。
当时的小筠一家早已增添了新成员,就是七年前可爱的弟弟的降临。弟弟的出生让曾经相对宽裕的家庭瞬间增添了很大的压力和负担。小筠弟弟小时候身体比较弱,隔三差五生病成为常态。在小筠的记忆中,爸妈很多时候就是在医院、家两点之间穿梭。那些年,家里的光景明显差很多,甚至因为同时供三个孩子读书让爸妈为每学期的学费发愁。后来,姐姐和小筠都上初中了,家里的负担更重了。老爸总是在外面为他们三个的生活费、学费各种奔波劳累。终于有一天,他在外面工作的时候不小心把腿摔伤了,家里顿时陷入了困境,万般无奈下,爸爸找来小筠的姐姐说:“你作为家里的老大,比妹妹弟弟的责任都大,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所以,中考如果考的不理想,你看要不到时候咱就上个技校啥的。”懂事的姐姐其实早有自己的想法。最终,她自愿选择在中考结束后南下打工。姐姐的牺牲,让小筠能够一如既读书。直到现在,小筠都会时不时想,如果老爸把自己当多妞对待,偏袒姐姐和弟弟,那自己真的就会在初中毕业就随务工大潮在陌生的城市为生存而漠然挣扎。
夹杂这对姐姐的愧疚,小筠收掉曾经的懒散,转而集中投入学习当中。终于不负苦心人,小筠中考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当地重点高中。
高中的小筠是学霸一枚,因为在这个人才济济的重点高中,她一个来自农村普通家庭的姑娘明白,也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对得起家里辛苦供她读书的父母和姐姐。别人半个月回家一次,她选择一个月回家一次,一来节省时间,二来可以节省来回路费。
每当小筠回家的那一天,老爸总是早已在公交车前等候。有几次,他等着等着天就黑了,然后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有时候,西北风呼啸中,小筠下车那一瞬间看到老爸蜷缩在一隅,一股泪水夺眶而。出当走向老爸时,脸上洋溢的只有幸福的笑容,和老爸各种调侃,两人像小情人一样说说笑笑回家。而在家里的老妈会把老爸精心准备的饭菜端到桌子上等候我们。好几次老妈开玩笑说老爸偏心,说总在小筠回家的前一天就买好各种鱼肉了,就等着小筠回家当天亲自操刀一顿,并且做好了还不能让弟弟尝一口。小筠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筷子将饭菜往嘴里塞,可口的饭菜早已因为悄悄吞下去的泪水失去了原有的味道。
小筠更加用功读书,也很少考虑学习之外的吃穿玩乐,总是尽可能多学习,节约用钱,让父母省心。为此,一度因为背书嗓子几天说不出话。这下,老爸又有事做了。
在给小筠买各种治嗓子的中西药的同时,他到处打听治咽炎的偏方。那一段时间,小筠见到这种治嗓子的药物就反胃,这直接导致她现在都对那一段吃稀奇古怪“黑暗料理”的时光甚是有阴影。
后来的很多年里,老爸还是时不时问小筠嗓子的问题,提醒她少吃洗辛辣食物。
还有一个小插曲,小筠到现在,都还有一个“毛病”:喝牛奶绝不会沾“六个核桃”,吃零食不沾火腿肠。
上了高中后,老爸知道小筠课程紧,用脑子的事情占据大部分时间,所以,一开始是买各种补脑口服液。后来,他在小筠一再阻挠下,终于停止买了。但,事后没多久,他开始专攻“六个核桃”饮品。只因当时在电视上看到的“经常用脑,多喝六个核桃”这条广告。在这之后,他坚持每月给小筠买“六个核桃”,还有就是火腿肠。小筠不让老爸浪费钱天天给她买这个,老爸还生气了,说这个喝了有益无害,自己又不懂,不让她管。小筠说:“你买吧,你买了我也不会提着它回学校,留给你自己喝!”老爸不再说话。
没过几天,小筠在一天大课间接到老爸的短信,说他中午会在校门口,给她送东西。中午,小筠去校门口,果然看到老爸出现在校门口,在他驾驶的电车上,“六个核桃”赫然引入眼帘。小筠又好气又好笑,被老爸的这股毅力给折服了。就这样,为了不让老爸来回奔波,她又选择自己回学校之前提着沉重的“六个核桃”上路。
时间一晃便是五年后了。
小筠已经毕业参加工作了,毕业后的她选择留在大城市继续奋斗工作,现在的她已经是一名出色的分析师。但,那个在农村老家的老爸早已双鬓斑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唠叨了。即使是打错字,他也要时不时给小筠发短信说一下家里的一些事情,即便是别人家的婚丧嫁娶,都成为他当做和小筠说话的由头。
电话里,他会记住小筠给他说的一些人和事;他会提醒小筠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他会在小筠生日当天第一个发来祝福短信;他会在小筠回家前就开始操心,问小筠几号几点的火车、几点到,小筠还没下火车他又一个电话过来问她到哪里了,记住怎么转车。小筠幸福的同时一阵哭笑不得,自己都在外面闯荡几年了,老爸还是会为她回家坐车操心。难怪老姐经常吃醋说:“老爸就会偏心你!”其实小筠知道,老爸只是想通过时不时和在外的女儿联系让他感觉安心,感觉女儿随时陪伴在自己身边罢了。
小筠时常说自己很幸运,也很幸福能有这么个老爸的,庆幸自己没有生长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她时常想如果自己的老爸重男轻女,对自己不管不问,现在的自己又会是什么状况呢
故事说到这里,感动的同时还夹杂着伤感的情绪,因为在现在的广大农村甚至是城市,即使是观念已经发生很大的改变,但还是存在不少重男轻女的现象。
希望每一个孩子的降临都能够被当做天使般温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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