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小去,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丑不美,总之,就是扔到人群里,回头就找不到的那种女孩,她从不带伞,因为她怕丢了,因为她知道,只要不去拥有。就永远不会失去,不会失去也就不会难过了。
小去一直虔诚的相信,每个人都有一个口袋,口袋里,装满了对别人的好,就像一个个包着彩色糖纸的棒棒糖,有的人注定只能分到两个,有的人也许会分到十个。分到两个的,如果慢慢给你,一次分一小块,那两块可能会分很久,他也就会陪你很久。而本应分到十块的那个人,一次给了你一半,两次,就没有了,所以他陪不了你多久,转身就离开了。
所以小去再遇到每个对她好的人时,会惶恐不安,她知道,对她越好,离开的也就越快,所以在面对那些对她好的人,小去会千方百计想方设法的回报对方,但是这样好像无济于事,要离开的,她一个都留不住。遇到小过的时候,她刚刚下班,那天下着毛毛雨,从来都不带伞的小去只能找地方躲雨。小去站在公司门口,看见离公司不远的地方,有一家买牛杂的小摊,饥肠辘辘的小去心想,反正要等雨小一点才能回家,那还不如边吃边等。于是小去毫不犹豫的,就朝着牛杂摊跑了过去。小摊虽然摆在路边,但是却很干净,因为下雨,人也不多,雨棚下只有一对情侣。“老板,要一份牛杂,汤的,不要辣椒”一个清瘦的年轻面庞抬头看着小去,有点不知所措的模样,小去心想,这老板肯定是第一次出摊,有点害羞吧。于是小去走过去笑着说:“老板,帮我煮一份牛杂,不要炒的,要带汤的。”眼前的这个年轻摊主,看着小去竟然脸红到了脖子跟儿,他紧张的说:“哦哦,汤的?哦,好,嗯,那个,怎么煮来着?”看着眼前这个手忙脚乱的摊主,小去忍不住笑出了声。“老板,你不会是第一次出摊吧?还是我自己来吧。”年轻摊主的脸更红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人跑了过来,他身上穿着一条超市促销送的那种黄色围裙,一边跑一边大声的说:“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靳啊!让你帮我看摊,多亏有你啊!不然我女儿就淋雨了!”中年人刚进雨棚,就对着小去面前,那个脸已经红到脖子根的年轻人连连道谢。小去一脸茫然的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这时中年男人看着小去,热情的问道:“姑娘,你要吃什么?”小去这才明白,原来这个中年男人才是真正的摊主,而那个害羞的男孩子是帮人看摊啊,怪不得会手忙脚乱,小去抿着嘴,忍住笑点了餐后,就坐在身后的空位上了,那个大男孩缓缓走到小去对面说,我可以坐在这吗?小去看着脸上还有点绯红的这个男孩,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可以,坐吧!原来你是帮人看摊啊!怪不得那么紧张,男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你好,很高兴遇见你,我叫靳过,你呢?靳过?小去吃进去的一块牛杂差点卡在喉咙里,她用力吞掉那口肉,一脸惊讶的说。真的是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爸妈啊!你爸妈给你起名字也这么草率吗?我叫李小去,我们加到一起就是过去啊!男孩被小去的话逗的哈哈大笑。他看着眼前这个大口吃肉大口喝汤的女孩,总觉得,她就是自己梦里无数次出现过得那个人。
两个人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相遇了,他们也说不清为什么他们之间没有陌生感,好像老朋友久别重逢一样自然。后来小去身边就多了一个清瘦的身影,小去叫他小过,小去说,小过,我带你去山上好吗?我家后面就是一坐小山包,山上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呢!每当这个时候,小过总是静静的看着眼前孩子一样跳来跳去的小去,满脸宠溺的说,好。小去跑着跳着,走到出租屋的巷子口,开心的和小过道别,转身就进了巷子,小过看着消失在巷口的小去,小过心想,她真是只快乐的小猫咪。就在小过刚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痛苦的尖叫,没错,是小去的声音。小过全身的血都凝固了,他没有多想,转身就跑进了巷子,刚进巷子,小过远远的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小去,还有一个微胖的男人,男人一手拿着小去的包,一手指着小去大骂,你干什么!小过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着急的跑过去扶起在地上还在低声呜咽着的小去,然后一脸怒火的看着眼前这个微胖的男人,显然,他是认识小去的,并不是拦路抢劫的小偷混混,小去蜷缩在小过右手边,身体还在微微发抖。男人说,我是她债主,她欠钱不还还躲,呸,我叫你躲,还没说完,抬手就又要打,小过一把拉住男人的手,你干什么,欠你钱还了就行了,你怎么能对一个女孩子动手呢!小去怯怯的拉扯着小过的衣角,小过看着眼前这个和平常判若两人的小去,莫名的心疼。怎么,这事你要管?你是她男人?小过没有像电视剧里的情节一样说,是,而是说,我是他同事,怎么了,同事?同事就管不了这事,你起开!小过一把把小去拉到身后,用手挡着男人说,怎么管不了?她欠的我还,男人听到这个话轻蔑的笑出了声,呵呵。你还?行!她连本带利,一共欠我37万,你还吧!小过愣了一下,没想到会这么多,他顿了一下说,你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保证还你,但是你要是再敢骚扰她,我就报警!男人说好!老子就姓你一回!然后他把小去包里的身份证拿出来说,听着,你要是再敢跑,老子打死你!说完,把包扔到小去脚边,转身离开。小过见男人已经离开,急忙转身看着眼前还在发抖的小去,她脸上有几道红色的手掌印,头发也散开了,衣服上有些泥巴,脚踝上的血渍已经干了,可能是刚才在地上蹭到了,小过轻声的问道,你没事吧,小去没有回答,只是轻轻蹲下,捡着脚边被打落的零食。边捡,边哭,那是刚刚路过超市的时候,小过卖给小去的零食,满满的两大包,小过看着还在发抖的小去,心疼的说,别捡了,我先带你去医院吧,我没事,小去淡淡的说,听话,别捡了,走吧,我说我没事!小去几乎是喊出来的。小过有点被小去的反应惊到了。小去吼完这句话,已经泣不成声了,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给我买这么多零食,你知道我多开心吗?这是我的零食,你为什么不要我捡,小过看着委屈的小去,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女孩,到底经历过什么,他不再说什么,只是转身帮小去捡起四处散落的零食。有的已经被踩扁了,小去都一一捡起来,细心的把土吹掉,再用手掌擦干净,放进袋子。小过一手拖着一瘸一拐的小去,一手提着零食,向小去的出租屋走去,因为小去坚持不去医院,小过也不敢坚持,他怕小去情绪激动又哭出来,他太怕看到小去哭了,小去一哭。他的心竟会扯着疼。小去的房子小小的,也很简单,没有他想象的女孩子房间的那种温馨和粉嫩。小去窝进自己的沙发里,蜷缩的像只流浪猫,小过看着眼前这个满身伤痕的女孩,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你失望吗?小去突然轻轻问道,不啊,小过说,小去轻轻笑了一下,谢谢你帮我解围,不过你还是以后别来找我了,不然他们改找你麻烦了,钱我自己会还的。小过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孩用最后一丝自尊撑起的坚强,心里一阵抽搐的疼痛。傻丫头,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你别怕,以后有我在。小去泪眼婆娑,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清瘦的男孩,小过说,小去,不要再想过去的事情,我也不会去纠结你的过去,我理解,但我不在乎,我只在乎现在的你,和余生的你……我们第一次去河边,还有之前的聊天,包括你的病历,我大概能猜到一些你的过去,为什么我一直不敢提起,其实是我不敢提起,也不想提起,我不愿你再回忆过去的种种伤痕,你,不该承受那些的……所以,我假设过很多种你的余生该怎么过……我们身边很美好,也很乱,甚至有很多灰色的东西……其实,我为什么千叮咛万嘱咐你不要喝酒,就是因为这些……,小去,我爱你已经很深了,所以,不在你身边,我也很痛,你喝酒我会很抓狂,会心疼,会担心的要死……不管以后我们会如何发展,小去,你永远是我的家人……小去瞬间情绪崩溃,扑倒这个男孩怀里,嚎啕大哭,好像要把这辈子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以后的一个月里,小去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她开始穿浅色的衣服,开始学着化妆,开始喜欢花儿,开始变得温柔,也开拧不开瓶盖,小去说,一个月快到了,欠的钱怎么办啊?小过用手指刮了刮小去的鼻子说,傻丫头,你不管,我会搞定的。小去便不再多问,虽然那是一大笔钱,但是小过说了有办法,就肯定有办法,小去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踏实,她不不再依靠药物,维持睡眠,甚至止疼药上都有了一层淡淡的灰尘。小过会在朋友的饭局上假装喝醉。然后让小去扶着他回家,当走到一半的时候他会一把拉住小去,在马路上突然跑起来,小去吓的脸通红,边跑边叫,你没事吧,你跑什么?你醉了吗?小过看着一脸担忧的小去开心的大笑,傻丫头,我没事!我装的,我要带你一直跑下去。跑到天尽头。小去就任凭他拖着跑,她想,这次应该不会再一个人了吧,她想,也许他对我的好,真的不会花光吧,小去心里的戒备,还有坚定的冷漠,全都融化了,尽管脑子里还有一丝声音在提醒她,小去,不要把心交出去啊,这次要是伤了,你会疼死的。小去在心里说,疼就疼吧,死就死吧,我认了。
一个月很快就到了,小去下班的时候,就收到了小过的消息,宝贝小去,钱已经还了,你不要再担心了,今天晚上我有应酬,回家晚,你吃了先睡,不用等我,小去握着手机脸上的幸福藏不住的荡在双颊。好的,知道了,你少喝点酒。嗯。小去把手机放进包里,朝着马路对面的公交车站走去,自从小过说过马路不能玩手机后,小去每次都会很听话的把手机放进口袋再过马路。公交车有点拥挤,好在路并不远,当小去下车准备拿出手机看时间的时候,突然从后面窜出一个男人一把抢过小去的包,连同手拿着就跑,小去惊恐的大叫,可是路上的人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小去绝望的朝着小偷的背影大喊。你把钱拿走,你把我包里的卫生纸还给我啊,听到这句话,那些冷漠的连报警电话都不打的路人,齐刷刷的笑出了声。这姑娘怕是个傻子吧,要卫生纸不要钱,哈哈,小去没有跟路人去辩解,只是绝望的站在那里抽泣,那些路人哪里会知道,小去说的卫生纸,其实是她和小过第一次出去旅行时,一家咖啡馆的餐巾纸,餐巾纸上印满了小小的碎花,还有小过写给她的情话。当时小去拿着那片独一无二的餐巾纸大笑。那有人拿卫生纸写情书的啊!丢了多可惜。小过伸手拉住小去说,傻瓜,丢了我再给你写啊!要多少写多少,写一辈子,只要你喜欢。小去此时看着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小偷,自己突然莫名的难过,好像自己将要失去小过了,小去补了卡,重新买了一部手机,就给小过打电话,可是电话却一直无法接通,无奈小去只能先去派出所报案,小去只是想找回那片至关重要的餐巾纸。出了派出所天已经黑了,小去看了看手机,没有未接电话没有消息,小去心里隐隐觉得不安,又一次打给小过,电话里传来机械的语音。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小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独自一人走进了夜暮中。
小过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小去怎么都联系不到他,小去开始了各种猜想,床头的止疼片和休眠药已经快吃光了,小过走之前买的零食也只剩下一盒黄桃味的酸牛奶了,小过说黄桃味的酸牛奶是他最喜欢的,小去便一直给他留着,小去想,他可能是不想要我了吧,帮我还了那么多钱,肯定觉得我是个麻烦吧。就在小去以为一切都要归于平静的时候,小去的手机上突然跳出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小去几乎是颤抖着手滑下的接听键,喂?小去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就已经泣不成声了。小去,别哭,你去哪了?你去哪了?你不要我了吗?小去几乎是祈求的语气,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小去,你先别哭。你听我说,嗯,小去乖乖的应了一声。小去,对不起,我,要结婚了,我来你的城市,一是出差,二是为了取婚照订新房子的家具的。小去此时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是觉得脑子里好多小蜜蜂在叫,小去?小去?小过察觉出电话那头的异样,着急的叫到。嗯!我在呢,小去轻轻的说。小去,对不起,但是我真的爱上你了,我甚至,甚至都想放弃婚礼,跟你在一起,但是,但是她怀孕了,我不能抛弃她,而且,我也爱她,我。。。靳过。小去打断了他的话,嗯?小过听到小去喊他的全名,突然愣了一下,靳过,其实我知道,我知道你要结婚,有几次你出去接电话,我就知道了,但是我还是骗自己,骗自己你不会走,其实,我知道,我明白,你一定会幸福的,不等小过说话,小去就挂了电话,小去强压住悲伤,准备去洗手间调整一下情绪,可突然她觉得大腿根一热,有什么顺着腿流了下来。她轻轻顺着裙边摸了上去,发现是血,小去惊讶自己的大姨妈来的也太夸张了,之前也就是弄脏裤子,这次怎么还流出来了呢。因为难过,小去根本没有仔细去想大姨妈反常的事情,10几天过去了,小去的大姨妈还在流血,这时她才开始觉得不对劲,大姨妈一直断断续续不见好,颜色也不对劲,小去约了闺蜜一起陪她去医院,当闺蜜两眼喷火拿着化验单现在她面前时,小去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了?闺蜜没好气的一把把单子塞到小去怀里,怎么了,你说怎么了,告诉我他在那?看我不杀了他。小去看着怒气冲冲的闺蜜。连忙翻开化验单,上面写着,“自然流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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