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城自打入秋以来,选战打得如火如荼,我家门口的一排草地被某“大款”(Max Kuan)自说自话地插上了清一色选举牌,对面又是俺家的印巴系邻居把自家房子硬生生弄成了竞选点,周末的日子,自家的两个熊孩子就像人偶一样对着过往行人高挥老爸的名字牌,无奈名字实在太吊诡,让我这个即使住在对面天天看着的邻居都硬生生没记住。
十月的日子,本城的老市长又到小娘的business课演讲,为“大款”先生和自己拉票,把她没有选举权的老娘弄得好奇心大作,跑到市政厅申请了个"ADRO"临时工,准备10/27选举日混入本城市民行列,一窥这个对我朝子民来说如天方夜谭的神话内幕。
因为本次municipal election花巨资引入电脑选举流程,所以自称有计算机经验的本娘两句话就被招用,培训花了整整一个下午,介绍具体流程和读票机等操作方式。培训是由选举经理亲自进行--全城42个选举点,每个选举点平均8个工作人员计,估计这个培训也要举办至少20场。
大选前日,全城已经找不到一块干净空白的草地了,琳琅满目五颜六色的名字牌,我和小娘说,看来这里的参选也不要做其他,只管插牌就好,但重中之重是名字要取得好,你看前任几个,大款和汤姆呆(Tom Adams),至少让人能说得出来,其他那些--最后从网上查到了本区的另两个竞选者Shanaka Weerasinghe(俺家对门邻居),Gurinder Singh,给我读一百遍都记不住写不出的名字。
本娘被分配到临近的区Ward5当班,估计是防止在本区选举有倾向性引导选民的嫌疑,早九点赶到设在小学体育中心的选举点,两个SDRO(Town Hall的全职工作人员)拿着大包小包的设备表单到现场,大家开始布置投票流程。因为严禁通讯设备,所以照片一张没有,基本是入口核对身份--证件不全去填各色表格和oath--到我们三个电脑台处验证发誓校对数据库内信息核对支持学校类型发选票--去私密盒里填票--选票箱投票电子计数--出门。
我在装电脑时,旁边一板脸大妈跑过来说要按颜色标签插,因为俺顺手把扫描杆插进USB口,但他们需要只插入左边的一个特定USB口,也不知道流程制作人员怎么想的,明明一直用右边扫描,偏插左边口,多余的走线导致后面操作阻碍效率。
本投票点一共三台电脑,另两人一个是板脸大妈估计是选举老克拉最爱唠唠叨叨讲规矩,一个是自称做电脑软件开发在接下来十几个小时一分钟不能停的超级话唠哥。
因为本投票点在学校,上学期间没有停车位,所以白天人数寥寥,都是老人和一些带着孩子的母亲,有闲就跟话痨们唠唠嗑,知道左边的板脸大妈是乌克兰第三代移民,的确参加了历次选举工作,但电脑选举这是第一次。右边电脑话痨是大学老师,难怪一说起来没有停,喜欢说冷的不能再冷的笑话,把选民说的一愣一愣满脸抽筋。但板脸大妈知道规矩不知道大局,问各种选举数据比如投票比例,分区数,选民数都毫无概念,电脑话痨常常答不对题一个问题就离题万里从加国君主立憲制到美国联邦制一直到英国等世界各地,而且有选民来后他还能办完事继续上一个话题自说自话。
话不投机俺去老师休息区吃午饭,SDRO John也进来,这是一个五十年前六岁时跟着爹妈来加国的香港移民,自那以后没回去过。于是从他的故事到他两个混血孩子的婚姻生活到他的退休梦想聊完了他家的人生。他在本城town hall的health and safety部门任头目,做事沉稳从容,从不着急,就是不紧不慢地监督全场情况。说他27岁的儿子又帅又聪明又多金,在渥太华任军职captain,一闪念转过介绍给小娘的邪念,后来想以小娘更帅更聪明更多金,可能也不一定能看上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小军官吧。期间骄傲老爸秀出一双儿女靓照,这才感受什么样的人一有了孩子就都成了一个模样--父母。他说另一个SDRO是市政厅的财务主管,估计选举日市政厅已经空门。
今天看到朋友在FB上发帖说oakville投票率极低,仅33%,远低于多伦多的50%+,可见这个富足安宁的小镇几乎可算不问政治。朋友的意思是你们都放弃投票了,以后就没啥可抱怨的。
我在27日一天看到的选民,粗估80%是白人,15%是印巴或黑人。亚洲人数应该不超过5%,其中中国家庭大约屈指可数10个左右,来自大陆的大约就两家人(从名字判断)。可见这里参选要是少数族裔,胜出的可能性很小。
昨晚竞选结果出来也说明绝大多数市长和town councillor都是连任,不像多伦多的市长吵得翻天覆地全球皆知。
十点的时候我的软件突然死机,估计数据库当掉,新软件bug,于是又只能电话呼救,技术人员来到现场Cont+Alt+Del,旁边的话痨电脑专家于是就开始不停抱怨软件开发的种种不合理处。
上午来的不是带孩子,就是带拐杖和狗。要嘛就是以政治为生的政客,比如ward 5的参选人Jeff Knoll,基本除了市长外,本城的councillor都是身材魁梧五大三粗的大白汉子,板脸大妈特别仔细地让他就三条发誓,确切走过了全部流程,然后和SDRO交换了下眼色,可能他们都认识他,但都装作陌路。
晚上检票的时候,实时就知道他连任了,但是连任最玄的一个,以微弱的100多票胜出。因为本次有一个十几年前的女市长复出参选,可惜人脉还是太久远,惜败。
有好几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来投票,基本还是父母陪同,每次看到年轻人都要表扬一下他们的参与意识。
我一直以为自己认识的人不算少,但一天近千人中只有一个认识的家庭。少于我参与的其他任何活动。
下午一直有一个“监票人”在现场监督各种工作。有一对大个子白人夫妻拿着健康卡过来要选票,然后指着一个工作人员说她就住在她们隔壁,大妈告诉她没有地址的ID无效,女人气呼呼说那我不投了边走出去边把选票撕烂扔在现场。
结果”监票人“和SDRO如临大敌,赶紧就此事取证现场每个人,报告总部,然后修改规定,说如果没地址,也可以填表发誓参选,后话。
下午五点后就突然进入排队拥堵状态,估计都是下班后赶来投票的。人流一直排到会场外,大妈依旧不紧不慢,大叔开始还跟每个人讲冷笑话,被SDRO John挤兑了句“现在不是讲故事的时候”开始少了很多废话。
排到面前的人们都有些疲惫,但大多还是挤出笑容。有好几个在支持的学校类型上纠结,因为他们孩子去天主教学校,他们也想支持,但政策是你必须自己是天主教徒,才可以投票。法语学校也是,你自己必须是法语第一语言。一边给他们解释政策--奇怪为什么他们事先不知道--一边问他们是否愿意到另一边手工表单处填表更改,大多都表示算了下次再说,只有几个当真的去改了信息。
期间也发现了一些数据库错误,名字输错的,语言卡发错的,支持学校类型填错的,可见系统还是难免信息错误。
在最后的三小时,我一个人大约接待了400个人左右,以平均对每个人讲十句话的频率,大约就讲了4000句话,每分钟要接待2.5个人,25个对答,舌头没僵硬,快要失声是绝对的。
八点多录入最后一个投票人,大家都快瘫倒了,但事儿还没完,投票机故障导致很多票没来得及电脑入票,要求我们所有人背朝选项他们手工feed the ballots. 然后监票人拿走平板数据,我们继续宣誓整理文件。这个时候我才仔细看到关于投票的物件和表单有多少,估计100+个明细项目都要校对,入信封,封口,签名。入箱。
弄到快十点把两个SDRO送上车回town hall, 我坐进自家车,唯一的感慨就是,一年上一天班,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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