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纪事

五月，鲜花盛开；五月，精彩纷呈；五月，有苦有乐，有失落亦有收获。

                    01

吃过立夏茶，我约了朋友，破天荒下了泳池。学游泳的想法已有五六年，只是我惧水，几次三番都没有成行。

家里的三个男人都会游泳。先生每天早上去附近的水库里游上半个小时左右。大汉小汉每年暑假会去游泳馆锻炼。唯独我是一只旱鸭子，见水就慌，置办多年的泳衣都没有机会抛头露面。究其原因，可能是我小时候意外掉进河里，差点丢了小命，留下了心理阴影。

后来颈椎腰椎出现了问题，左膝盖髌骨软化。医生说最适合我的锻炼方式是游泳，建议我多游泳。我也越来越觉得游泳除了强身健体,也是生活的一项基本技能，遇水时还能保命。

皇冠游泳馆的硬件设施只是标配，好在软件可以弥补——教练都是极敬业的，并且承诺包教包会。

第一天下水。湛蓝的池水清澈见底。浅水区水深1.2米，刚到我腰上一截。水浪轻轻地拍打着，一浪一浪涌向我胸口又即刻撤去。我稳稳地站在水里，水浪涌来带给我的恐慌也随着浪花渐渐地散开。

教练对游泳动作进行逐一分解教学。他说：“水面漂浮、换气的难点是需要全身放松，尤其需要放松肩膀。游泳时越是放松，游得越好。”

我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气存丹田，伸直双臂。教练拉着我的手指头，一边指挥着：“放松——放松，头下水——抬脚——”我慢慢地倒向水面，提起双脚，伸直双腿。在教练的牵引下，我像一片羽毛一样轻轻地浮在水面上，慢慢前行。

试过几次，我开始独自在水面上漂行。全身放松，大脑放空，什么也不想，身体的重量开始消失。我犹如河岸边那棵大树上的一片落叶，被风送到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随波漾动。享受失重，不惧失控。在水里，能让人平和、宁静和轻松。原来漂在水面上的感觉如此好，原来这就是飘飘然……

后来我学会游泳后，每次游累了还是喜欢到浅水区漂一会儿。甚至工作累了，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去泳池漂一会儿的念想。

学游泳说难也难——许多人一辈子也没有学会；说简单也简单——泳池里那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三天就学会了。我这种不敢下深水区的胆小鬼，手脚协调能力不强。第九天，我丢掉了小背浮，在深水区单飞。不过还是有教练或救生员看着，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出故障。

教练在泳道里给我做示范。蹬腿、夹水、抬头换气、双手缓慢划水。一次又一次，动作连贯，优雅自然。他说：“游泳没有什么捷径，只有多练多游，熟练了就好。你只有非常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

一到深水区，我总是克服不了惧水的心理。教练开始带着我在泳池中间的深水区练习。我的状态一有不对，他就在边上提醒我。“放松——把腿蹬好。只要腿蹬好了，人就能浮起来。先抬头，再慢慢划手，让自己吸足气。”我闷在水里实在起不来就举手示意，教练立马把我从水里捞起来。

正因为这样，我在教练面前游得轻松自如。一旦教练离开，我内心的惶恐又跑出来了。紧张、恐惧接踵而来，打乱我的节奏，然后呛水，掉水里……

教练说：“你已经会游了，只是没有过自己的心理关。我不能永远陪着你游。出现问题不能慌，越危险的时候越要冷静。因为能够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02

是啊，能够救我的只有我自己。生活中，很多表象之下，其实处处都印证了这个实质。

这些日子，我几乎被生活逼得崩溃。五月份的工作像院子里的繁花，一茬接一茬，忙得不可开交。家里两个青春期的小男人和一个早更的男人，比高数难解，比高审难考。

五月下旬，先生的一场怒火演变成一场暴打，不仅仅让孩子身心受伤，也让他和孩子的关系降到冰点。如此紧张的父子关系，我的调解丝毫不起作用。不得已，深夜还搬来老同学——孩子的小学班主任救驾。青春期的熊孩子啊，我真怕他一冲动做了悔恨终生的事。

我努力地做好我能做的事：请朋友劝导先生；请老师开导孩子；独自带孩子去上海求医问药；每天不敢睡得比孩子早，不敢醒得比孩子晚，竖着耳朵睡觉……除了焦头烂额，我只剩下精疲力竭，还贷还错银行，直到银行发来逾期短信才发现。

抽空，我还是去泳池游上一会儿。我需要一个地方宣泄一下。我对教练说，你把我扔在泳池中央，让我自生自灭吧！活得这么累，我只是想试试内心深处有没有求死的意念。

这样我都能活着，死又有什么好怕呢？我放开手脚，宛如一尾鱼，在泳池里一圈一圈地游，一刻不停。一次次地努力保持平衡，一次次地浮出水面，直到我筋疲力尽。那晚，我游了近二千米，完成了从量变到质变的突破，从新手升级到了老手。原来，我比想象中的自己更能坚持。

生活就是不断地升级打怪兽。虽然游泳不能解决生活中我正面临的困扰，但在水中畅游的那一刻却让我短暂地忘却烦恼。也让我完成升级，成为更坚强的自己。

人生就是一个游泳竞技场，大小有限，但是你可以在里面游出最精彩的自己。如果坚持下去，你会发现，到最后你收获的不仅仅是眼前的小泳池，而是人生这个大舞台。

五月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