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他们在一座高塔里生活，高塔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就在那里了，塔内有一扇窗户，即使是白天，也很少有阳光照进来。地上长满了厚厚的青苔，他们就睡在青苔上。

他们也许是从青苔上长出来的。她的双腿之间甚至还开放着一朵红色的花，最开始只是一朵细小的花苞，后来她常常觉得花朵要胀裂。她在窗台上坐着，一只蒲公英落在了上面，她打了个喷嚏，那朵花盛开了。花朵让她浑身充溢着香气，也让她几乎无法自在的爬行。于是他举着弯刀将它切开，从切口流出红色的液体，水珠凝聚，到第二天就变成一朵红色的蘑菇。他把蘑菇的头给她吃，而茎干留给自己。每天如此。

有一天高塔内开了一扇石门，隐隐能看到阶梯，他们沿着黑色的螺旋楼梯向下走去，她摸到湿滑的墙壁，黏液沾满她的手。那是蝙蝠的唾液，他在梦里见过蝙蝠。他握着她的手，没有光的梯阶滑倒了他们。他们没有再往下走。螺旋楼梯有多长？他们并不知道，即使知道了也无法描述。

阳光照了进来，他看见她趴在青苔上，突然想要描述这一切。他开口了，说出了一串无法写就的话。她望着他，有点惊骇。他被这份陌生的注视刺了一下，慌忙堵上自己的嘴巴。可是话语还是源源不断地从他喉咙里跳出来，他跑到女孩身边，嘴巴贴到她脸上、耳朵上、唇上，他们学会了亲吻。那是一种饱含力量的亲吻，言语、字句冲撞着，他无法说出来的话都变成了她身上的吻痕。她被他吻的都有些痛了，可她却感觉非常舒服。

她非常渴望他的吻。她常常趴在他腿边，想要他伸出手臂抱住她，吻她。可是他却忧郁着，眼睛望着窗外很远的地方。他做起了梦。梦见蝙蝠、月亮和蘑菇。他在梦里说了一连串自己也听不懂的语言。乌拉乌拉，他记得自己这么叫着。他想要推开石门，继续那日未竟的探险。

在月亮照亮她的身体时，他醒来了。他握着她的手，冰凉柔滑，他打了个寒颤。他像过去那样非常用力的吻她，并且举着下体的弯刀，将她的花朵割开。她知道自己会流血，像他滑倒的时候一样。她抓紧他一点，他就切割得更深一点，直到她尖叫着昏睡过去。

他推开石门，沿着黑暗铺就的阶梯走了下去。他滑倒了一次，或者两次，他不会数数。他流了很多血。他消失在月光里。一种溶解。

他回到她的身边时变得淡了一些，他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这是月光的魔法。她听懂了，点点头。他看向她赤裸的双腿，没有蘑菇，没有花，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