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的公众号推送,群聊截图,试图以我大廷中的报名拥堵和深夜面试大做文章,虽然一看便知是所谓兄弟不择手段的排挤争抢,却仍然愤愤难平。
近一个月,人心惶惶。各种亲戚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亲戚的亲戚,突然从各个角落冒出来,打听廷中的报名时间。而我们,外地的不敢回家,本地的不能出行,手机24小时畅通,随时待命返校。
7月20日,教育局终于发布招生文件,廷中当天晚上通过审核发布招生公告,我们次日返校开会。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很想说说我这两天的行程。
21日晚上,开会安排报名工作,布置报名处。跟每年一样,当天晚上就有大批堵在学校大门口等待次日早上报名的家长。所以虽然公告8点报名,我们依然被叮嘱,6点吃早饭后立刻上岗。
22日凌晨,高温天气,闷热的宿舍,我4点多才勉强入睡,6点就精神满满得起床了。不敢瞌睡,不敢疲惫,因为我们代表廷中形象,因为门口有上千家长心急如焚。
22日早6点半,直到下午6点半,我们一刻不停地办理报名手续。塑封机累到冒烟,印章累到不出颜色,胶棒软塌塌地力竭殒命,我们却依然迅速,高效得犹如新出产的机器。5000多学生报名,近万名家长,维持秩序的老师拿着话筒喊破了嗓子,保安被围在人群中不得脱身,协警上山执勤,反反复复只有一个要求,排队。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22日下午6点半,我们终于接待完了报名的家长,学校通知7点开会,水米未进。
7点,我们得知门外又堵了大批家长,要求我们更改考试时间,否则就要扰乱第二天的面试。老师们气愤,冲突了,为啥要我们改。在这片黄土地上,即使廷中声名远扬,仍然是无人护佑,任人欺凌的弱者。
7点半,我们布置考场,通知家长,安排学生。两个小时内,几乎全部的报名考生,坐进了廷中的考场。5000人,两个小时,廷中人片刻不歇,不问得失,平安有序地完成了面试工作。
凌晨1点,我终于回到宿舍,冷水冲澡,入睡。
早8点,开会,交手机,阅卷,合分,两次复查。片刻不停,下午4点,阅卷完成。
重苦力活儿,配上污蔑中伤,这,就是传说中太阳下最光辉的职业所享受的待遇。被供到一个虚无缥缈的神坛,再加以道德绑架鞭挞,这出大戏,才是真正值得被吃瓜群众扼腕叹息的。
这些可怖可恶的不择手段,都有一个可笑可惧的面具,根植于爱。
我给你讲讲,什么是根植于爱。
廷中的面试工作,通常会让高年级学生参与,今年帮助我面试的,恰好是我班的两名同学,一个男生,一个女生。我想写点流水账,写一写,他们的成长,有多令我欣喜骄傲。
两人举着号牌,在大厅集中考生。一个高高举起牌子,一个反复确认有没有人站错队。
男生带着考生去考场,一边擦汗,一边回身看有没有人走散。女生继续在楼前等待考生。
男生再下楼前等待,女生回来拿着存根挨个确认考生。
男生再带一批考生来考场,查点缺考人数,几乎都到的时候,跟女生一起,挨个去翻查夹带,耐心地给小学生解释,这个不能带,我一会儿还你。
然后去楼道里搬了三把椅子,助我监考。提醒我灯有问题,帮我收拾考务袋,观察到有考生不舒服,下去叮嘱她有事举手,带她去窗口透气,嘱咐她赶紧做题。教室闷热异常,他们满身是汗,拿到水依然记得先拿给我,并在我说你们也喝点的时候才说谢谢老师,大口地喝水。
考试结束的时候,利落地整齐地帮我收卷,连草稿纸都整理妥当。带着考生在门口排队,还记得一一查点清楚,回头说,老师再见。
这些自发自觉的处事,实在让我感叹。
我看着稚气未脱,不守纪律的小学生,想着我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也是这样圆嘟嘟的小朋友,不过两年功夫,个子飞长,快跟我一样高,甚至比我还高了,行事也活脱脱是大人模样,比我考虑周全仔细,让我放心且骄傲。
我打趣他们,你们这是多年媳妇熬成婆了啊,他们一边害羞,一边满脸嫌弃地跟我说,老师,他们可笨了么。
我的小朋友们会像他们的学长一样,是运动会的神话,是各种比赛的霸主,是明年中考的王者。而现在被挑选的小学生,有一天,也会从被带者成长为带领着,再去嫌弃下一拨的小学生。
兄弟的根植于爱,是中伤,是利诱。
我大廷中的根植于爱,是代代传承的,不断创造奇迹的廷中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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