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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舞舞】之我译(10/10/44)

【舞舞舞】之我译(10/10/44)

作者: 週寂 | 来源:发表于2019-01-20 11:46 被阅读3次


    完美得恐怖的黑暗。

    无法识别任何有形的物体。甚至看不见自己的身体,也感觉不到黑暗里有着什么,有的只是黑色的虚无。

    处在这样真真正正的黑暗之中会觉得自己的存在是纯粹的观念上的事情。肉体溶解于黑暗,无实体的“我”这一观念像外质一样渗入空气中。这虽给我带来肉体的解放,却没有给我去处。我于是彷徨在那虚无的宇宙——奇妙的噩梦与现实之间的疆界。

    有一会儿我就呆立在原地。想要活动一下肢体手脚却都麻痹了似的失去了本来的感觉。就像被压在很深的海底,浓密的黑暗给我带来奇妙的压力。沉默压迫着我的鼓膜。我试图让自己的眼睛稍稍适应这黑暗。但却是徒劳的。眼前的并非花些时间就能适应得了的徒有其表的黑暗;而是完全的黑暗。像是把黑色颜料涂了一层又一层的无隙可乘的黑暗。我无意识的探向口袋。右侧口袋里有钱包和钥匙包。左边是房卡,手绢和一些零钱。但这在黑暗中全然无用。我开始后悔起戒烟一事。如果没有戒烟一定会有打火机或者是火柴的。然而后悔也于事无补。我把手从口袋里掏出,伸向可能有墙壁的方向。我感到了坚固的纵向的平面,墙壁就在那里——光滑而冰冷。作为海豚酒店的墙壁未免过于冰冷了。海豚酒店的墙并不这么冰冷。因为有空调稳妥的保持着一贯的温度。冷静的好好想想,我对自己说。

    冷静的,想。

    首先,这和那女孩的遭遇完全一样。我不过是重蹈覆辙。所以没什么可怕的。连她都能一个人在这种状况下逃出生天,当然我也可以。没有不行的道理。所以先冷静下来。只要和她做的完全一致就行了。在这旅馆里潜藏着什么奇妙的东西,那也许关乎我的自身。这酒店和那个旅馆之间无疑存在着某种关联。所以我才来这儿,不是么?对,就像她那样做,并且一定要见识到她没有见到的东西。

    怕么?

    怕啊。

    算了。废话少说。但的确是怕。感觉就像全裸着一样。令人不悦的氛围。幽深的黑暗在我的身周浮起暴力的粒子。而我甚至无法看到它正像海蛇一样无声的朝我进逼。无人可解的无力感支配着我。感觉毛孔直接暴晒在黑暗中,衬衫被冷汗浸透,口干舌燥,咽唾沫都很吃力。

    这到底是哪呢?不是海豚酒店。绝不是。只有这点确定无疑。这是某个别的地方。我跨越了什么而进入到了这个奇妙的所在。我闭上眼睛大口的呼吸了几下。

    尽管听起来很傻,但我很想听Paul Mauriat的“爱是蓝的”。要是现在能听到那个BGM该多好啊,多给劲啊。Richard Clayderman也行啊,现在我都能忍受。LOS INDIOS TABAJARAS、José Feliciano、Julio Iglesias、Sérgio Santos Mendes、The Partridge Family、1910 Fruitgum Company,什么都行。现在什么都可以忍受。我想听听音乐,什么都行。实在是太静了。MITCH MILLER我也忍了。Andy Williams和Al Martino唱二重唱我也原谅了。

    得了,想太多无用的事了。但必须想点什么。什么都行。我想用某些东西去填补脑中的空白。因为恐怖的关系,恐怖会在空白中趁虚而入。

    在燃烧的篝火前敲着tambourine边唱“Billie Jean”边跳着舞的MJ。连骆驼都听得入迷。

    有些混乱。

    有些混乱。

    我的想法在黑暗中回荡。想法,回荡。

    我再次深呼吸,把无意义的印象从头脑中赶走。不能这样无止尽的继续下去。必须行动起来。难道不是么,我不就是为此而来的吗?

    决心已下,我在黑暗中摸索着慢慢的开始向右走。但脚不太听使唤,仿佛不是自己的脚一样。肌肉和神经无法默契配合。虽然我打算走,但实际上还在原地。黑水一样的黑暗包裹着我让我无从遁逃。黑暗广大无边,直达地心。而我正朝地心前进。而且一旦到达,就不可能再返回地面。想想别的事吧。否则的话恐惧会渐渐支配我的身体。继续电影的剧情吧。说到哪儿了?羊男的出现。但是沙漠的场景就到这儿了。画面再次回到法老的宫殿。灿烂华丽的宫殿。整个非洲的财富都汇集于此。努比亚奴隶毕恭毕敬的立在两侧,法老处于正中。流淌着Miklós Rózsa式的音乐。法老明显感到不快。“埃及正在堕落变质”他想,“连这宫殿里都蕴藏着某些错误,我能清楚的感到这点,必须把它纠正过来!”

    我谨小慎微的向前迈步,并且为那女孩在突然被放在不明就里的黑暗时能够凭自己一人之力去确认那黑暗中有些什么而由衷钦佩。就连我——之前还听说过了这个异样黑暗的空间的存在——都怕成这样。如果没有预先略知一二就被放到这里的话,我想我是不会起向前摸索的念头的,我恐怕会一直呆在电梯门前吧。

    我开始考虑她。想象她穿着比赛用的黑色的光滑泳衣,在游泳学校学游泳的景象。而且我的做电影演员的曾经的同学也在那儿。而且她也痴迷的爱慕着他。当他忠告她自由泳时右手的游法时她只顾痴情的看着我那朋友。而且到了夜里她也偷偷溜上他的床。我很难过。甚至很受伤。她不该那样。我想。你什么都不懂,他只是感觉上很亲切良好,他也许会对你甜言蜜语,令你欲仙欲死。但只是亲切而已啊。那只是前戏罢了。

    走廊拐向右边。

    如她所言。而在我的想像中她在和我那同学睡觉。他让她脱下衣服,逐个部分的赞赏她的身体,非常真心实意的。罢了罢了。服了他了。然而也渐渐的恼火起来,她不该那样。我想。

    走廊拐向右边。

    我以手扶墙向右转去。远处有小小的光亮。如同以前时代里的透过纱布看到的幽暗的小小的光亮。

    如她所言。

    我的同年同学轻轻的亲吻她的身体。慢慢的从后颈肩膀到乳房。镜头对着他的脸和她的背。继而来了个快速回转,她的脸呈现出来。但那不是她,不是海豚酒店前台的女孩。而是Kiki。是曾经和我住在海豚旅馆的,有着完美耳形的高级妓女Kiki。是从我的人生不辞而别的Kiki。我的同学和Kiki睡在一起。看起来像是电影场景。剪辑得中规中矩,并且因为有些过于中规中矩而显得平庸。他们在公寓的房间里拥抱在一起,光线从百叶窗的缝隙透入。Kiki。为什么她会突然出现?时空混乱。

    时空-混乱。

    我向那光亮前进。一旦迈步头脑中的影像倏忽间消失不见。

    Fade out.

    我在沉默的黑暗中沿壁而行,决定不再瞎想。想也没用。只是在浪费时间。什么也不想,一心一意的往前走吧,谨慎而确实的。光隐隐的亮着,但还没亮到足以分辨那是什么地方的程度。只能看得到门。未曾见过的门。门上有着门牌,但细看不见;一来过于昏暗,二来门牌也很破旧。不管怎样这里绝非海豚旅馆。海豚旅馆不会有这么旧的门。空气也不同。这气味到底是什么呢?简直如同旧的纸张的味道。光亮时而摇曳,大概是烛光吧。

    我来到门前,望了一会儿那光。并且再次想到前台的女孩。应该当时先和她睡的,我突然想到。我还能返回那个现实的世界么?还能跟她约会么?如此一来我就妒忌起现实的世界和游泳学校了。或者也称不上是真正的妒忌,许是被扩大和歪曲掉的后悔之情吧。只是从外表来看与妒忌无异。至少在这真真正正的黑暗中感觉起来像是妒忌。罢了,何苦在这时候心生妒忌;妒忌这感觉于我已很久远了。我是不太会感到妒忌的人。相对于妒忌我想我只是过于自我了。但是如今,我强烈的感到了妒忌。而且是妒忌游泳学校。

    太扯了,我想。谁会去妒忌游泳学校呢?听都没听过。

    我咽了口唾沫。这行为造成了金属棒球棍击中大铁桶那样的音响。只不过是吞口唾沫。

    声音变得异常。如她所言。对了,我得敲门。我试着敲了敲门。丝毫没有犹豫。“空空”,声音很小。小得几不可闻。但出来的声音很大。就像死亡本身那么沉重而冰冷。

    我止息等待。

    一阵沉默。和她的情况一样。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五秒,也可能一分钟。黑暗之中时间也深不可测。摇晃,拉长,凝缩。沉默之中我自己也在摇晃,拉长,凝缩。配合着时间的歪斜我也歪斜着。如同映照在惊悚屋的镜子里那样。

    接着听到了那个声响。被夸大了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衣服摩擦的声音。有东西从床上起来。还有脚步声。在朝着我缓慢移近。那东西发出拖着拖鞋的沙拉沙拉的声音朝我而来。她说过那不是人。的确。那不是人类的脚步声。那是别的什么,是不存在于现实中却存在于此的什么。

    我没有逃。后背在流汗。而随着脚步声的逼近,我的恐惧反而不可思议的渐渐转淡。没事的,我想。那东西没有恶意。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一点。没什么可怕的。顺其自然就好。没事。我处在温热的体液的漩涡里,手紧紧的握着门把手,闭目凝息。没事,没什么可怕的。我在黑暗中听着巨大的心跳声。是我自己的心跳。我被包含在自己的心跳之中。我对自己说没有任何可怕的。只是相互关联着。

    脚步声止了。就在我的旁边。看着我。我闭着眼睛,想到,关联着。我与所有的场所取得了联系。尼罗河暗,Kiki,海豚旅馆,旧式摇滚,一切的一切。涂满香料的努比亚女官。严谨守时的炸弹。古老的光线与声音。

    “等着你呢”那个说。“等了好久了,请进吧。”

    不睁眼也知道那是谁:

    羊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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