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什么呢?没有确切的定义。但那一刻,蓝儿确定自己是爱上坚强了。
与之前恩情与兄妹情掺杂了点暧昧的模糊感不同,那份爱深沉得如同不属于她自我感受,仿佛无数人的情感叠加。
或许蓝儿爱上的不是坚强,是脑海中前世的感觉重现,坚强只是对应了呈现出的幻影。
只一瞬的沉醉,蓝儿很快清醒,不该有这样的念头!
可念已起,哪怕只是一念之间呢,一念可生万劫。
命运会随心念变化,精神世界影响外在的性格,性格决定言行,言行带来的后果即是命运。
爱是什么?爱就是爱!只有感受过的人才会懂。
爱了什么样的人,就得承受什么样的命运。
多年后,小说和影视里出现不少谪仙般的美男子形象,但一个也入不了蓝儿的眼。
他们的眼神不够沉静,一举一动都带了装得高冷的刻意,不是那种身处尘世又不染红尘的自然而然仙气。
只那短短一念,蓝儿面对坚强的时候再难坦然,以前他虽有些举动暧昧,可还是多半把他当成哥哥,如今已藏了只想同他生生世世相守的恶念在其中。
他们不知道蓝儿为什么突然神情异样,又为什么突然脸色阴沉转身走出客厅,蓝儿也不明白她的爱情为什么如幻境般到来。
过了多年,蓝儿把那个幻境放在不同的故事、不同的场景当中,那感觉淡了,却也没消失。
爱上的是坚强?还是突然闯入脑海的幻影?从那之后,蓝儿对坚强的态度反倒冷漠很多,仍是细心照顾他,却很少再说笑。

伟嫂问蓝儿,“是不是坚强离婚的事久久拖着办不好,你等得心焦,对他有怨气?才对他冷淡了?”
蓝儿睁圆眼睛,反问:“他和阿青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伟嫂迷糊了,问道:“你给坚强脸色看,不是逼他给个明确选择?”
不知道怎么解释,蓝儿只是摇头。
她暗里对坚强加了恨意:你招惹我干什么?连我想疏远你,都变成了施加压力逼你离婚。
蓝儿抬眼,朝不远处的坚强挑眉,心中暗道:我要的是一心一意、不含杂质的爱情,你给得起吗?你不可能给得起!不但给不起,你已经失去给的资格!
坚强迎上她的目光,心中发凉,懂得蓝儿的意思是:不管有没有阿青存在,都不愿跟坚强在一起,实在有太多麻烦。
当然,别的男人也麻烦,婚姻更是大.麻烦。
蓝儿当时的想法是,如果以后年纪大了父母逼婚,等逼到无路可退,就以死倒逼父母,一定不结婚,不扯那些麻烦事。
混乱思绪中,蓝儿又有点恨起阿青来,恨她在坚强生活中存在感太低,都看不到有妻子的痕迹,连闲言碎语传出后,都是勇嫂提出警告。
更恨阿青要想永远和坚强在一起,为什么又不来照顾?并没有什么工作要做,乘车几个小时来陪坚强有什么难度?婚姻里不经营、不争取、连基本的照顾也不做,当然走不进坚强的心!
蓝儿苦笑又自责:阿青啊,为什么要制造机会让我和坚强相处,我并不需要这种机会!现在怎么办呢?我真成坏人了!
其实,伟嫂他们都有些搞不懂阿青在想什么?一边口口声声永远不离开坚强,又一边不肯和坚强亲近。
石头还能捂热呢,更别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当然谁对坚强好他把谁放心上。即便没有浓烈的爱,也舍不得闹离婚吧?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但各种缘故太复杂,坚强与阿青的爱恨,没有人说得清缘故。
不清楚细节的旁人只看到,坚强要和阿青分开,蓝儿是最明显的诱因。
但是蓝儿不想当那个诱因!怎么想的,无法证明,无法解释,回到现实的理智分析,蓝儿也是不愿的,即便坚强和阿青好聚好散,办妥离婚,她和坚强仍然有很多问题。
蓝儿是独生女,蓝爸原本老实懦弱,衰老后更容易被欺负,她婚后需要和父母住在一起。
表面看,蓝家有亲戚帮衬,实际上亲戚们把蓝爸当成多余的负担,巴不得蓝儿早些接下这个负担。
坚强叛逆外表之下是很传统的内心,会愿意赡养妻子的娘家人,可不会愿意住在一起。每月给生活费和天天共同生活一个屋檐下,那区别非常大。
坚阿爸年老了也需要照顾,坚毅读书多,他计划的是小儿子在外闯荡,留大儿子在家养老,放坚强到女方娘家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坚强和蓝儿的家乡分处两地,是同一个省,但在南北两端,相距接近千里,在地图上看着不远,如果乘车要奔波很久。
从蓝儿村里步行→镇上乡村客运中巴→三苏城客运中心大巴→省城客运中心大巴→坚强家乡市里客运中心→公交车站牌→所属郊区街上公交车站→坚强家外的村口。
这一趟转车下来差不多十几个小时,再联想到提礼品、抱小孩、带行李每年跑几趟,再遇上路况出问题、遇上老人急病之类,想想也让蓝儿头皮发麻。
心有秘密,蓝儿偶尔像是精神有问题,偶尔又幼稚得显傻,有时又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冷漠态度。
无根的爱,如同另一个世界的梦映到这个世界蓝儿脑海中,只是她一个人的疯狂,不能让这疯狂影响别人,约十天后,她悄然离开。

到校后,办好去往蜀州实习的事,要上车之前才给伟嫂打了个电话报平安,这么做,表示她不仅是去往另一个地方工作,也不再和坚强他们联系。
她不知道,她刚出门时,坚毅正开车从省城来,要进门时,正碰见她。
在车上喊了她两声,她没听见。
坚毅停好车,急忙找到坚强问:“发生了什么事,蓝儿要去哪里?为什么你不送送?”
“不必送了,硬扭着送会给她增加心理负担。”
坚毅试探问:“似乎蓝儿不爱你呢,你放下那点念想,别和阿青分开吧?”
对于这些,坚强说:“不论蓝儿怎么想,我都必须和阿青分开。分开了,是放我自己一条生路,也是给阿青一个机会。”
他不会放下那点念想,他又不是女人,没必要纠结爱不爱之类,对方是爱是恨无所谓。
爱对于女人重要,对于男人不重要,男人需要的是征服。
现实中的俗人不是酸溜溜言情主角,爱不爱在其次,能不能把握爱才是首要。
天地浩大,岁月悠长,人生短短太渺小,都那么渺小,没有谁对不起谁,都是自己对不起自己。
他们谈了很久,坚强说了很多,说得坚毅脑瓜子嗡嗡响,半晌后才回过神。
看着哥哥皱眉谈感悟的样子,又取笑他:“先前还说小眉年纪小不懂事,可你和蓝儿年龄差距更大,双标哦。”
坚强讲:“你以为我怕你笑啊?如果怕被取笑掩藏内心,那才是错!只为头脑‘应该怎么选’去活,是为规则活一世,而不是人活一世。
“遵从内心,‘想怎么选就怎么选’,人生路才能做出正确选择。
“用头脑活一世,活得又苦又累,人间苦都是人自己造成,以为能改变天性,可改到最后还是那样。”
坚强自认是坏人,永远当不了阿青期望的那种丈夫,他注定不是温柔体贴还有钱有势的成功男人。
男人多数都有谜之自信,可是坚强对未来似乎很悲观。
坚毅担忧地问他:“要是蓝儿也期望有个温柔体贴,还有钱有势的丈夫呢?毕竟女人的理想丈夫多半是那样。”
坚强说:“蓝儿要几种人格融合之后才知道期望什么生活,那需要走很长的人生路,努力去刻意改变无用。”
听不懂他的话,坚毅搓着下巴笑问:“不刻意改变?那留蓝儿在身边也好,隔得远了,谁知会有什么变故?”
坚强说:“不挽留她,那是因为留得人也留不住心。我所遇到的女子全是主动离开我,还倒过来说我负心。”
坚毅点点头又摇摇头:“阿青多次说过绝不离开你呢。”
别人看来阿青对坚强死心塌地,可坚强说:“阿青人在心不在。”
后来好几次聊起婚姻问题,坚强都那么说,可坚毅看不出阿青哪点显得“心不在”。
一晃到了腊月二十六,腊月二十三的时候,坚毅和小眉高高兴兴到银堂县提前给小眉父母拜年,可刚返回省城,坚毅提出分手。
小眉给蓝儿的同学大丽打电话,要到了蓝儿蜀州工作地的电话号码。
向她哭诉,因为工作原因不能经常和坚毅相聚,坚毅变心了要分手。
“怎么可能?毅哥不会变心的!你们一定是有误会!”蓝儿无法相信。
“男人呀……哪有不变心的?有也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遇得到的。我父母亲戚都还不知道,我现在好难过……又没有朋友可以说……只能给你讲……”小眉说着,哭了起来。
蓝儿在电话里安慰她,等她平静些,又听她把事情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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