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唯有努力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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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北京又起风了，宫崎骏老爷子的《起风了》动画电影中，曾有一句经典台词。

“起风了，唯有努力生存”

我家搬进了已经拆迁了7年的新家，对于一个被拆的分崩离析的村子，7年之后等来了回迁，确实那么的漫长。

漫长到我侄女都7岁了，漫长到我的奶奶没有等到住进新家就突然离世了。

搬家过来一直没有闲着，接待着一批批的客人；这周姥姥家人过来温居，热热闹闹，吵吵哄哄的过完了这个周末，整个身体像被灌了铅一样的沉。

今天早晨刚刚发布了高温预警，9点多又发布了7级大风蓝色预警。

午后的太阳像是倒扣的脸盆，将炽热的阳光散在了焦灼的大地上。

我站在11层的房间里，眺望着远方。搬进新居后，我一直很昏沉，整天都陷入到阶段性的嗜睡状态。每天浑浑噩噩的。

正午时分，大风起。因为回迁房地势较高，我家楼前方除了一片矮小绿化林，光秃秃的立在那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因为没有高大的建筑物遮挡疾风，我房间就像是被撕了个大洞的怪兽，被动的喝着风。

我看着楼下来了一辆城市绿化的洒水车，上面下来了6-7个看上去40-50岁的中年人，或许年岁更大一些。

他们的皮肤晒的黝黑，即使高温的天气，为了安全，还是不得不穿着橙色的反光工服。

他们在酷热的正午1点，在道路边费力的扯着水管，准备给绿化带浇灌饮水。

我站在楼上看着直径8-10厘米粗的帆布水管，在7级大风中摇摆，而这些老汉顶着日头还在向前扯着。

恰巧今天看的书是《平凡的世界》，脑补了黄土高原上的双水村烂包式的贫困，看着眼前21世纪的劳力，突然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起风了，唯有努力生存”

鬼使神差的打开音乐app，找到了中岛美嘉的那首《曾经我也想一了百了》

站在这新回迁的房子里，我的记忆打开了闸门，有工作的不顺、有感情的坎坷、有家人的隔阂、有友情的疏离。像是过画片似的，一闪而过。

不知怎的，想到了我奶奶，于是后脊发凉，眼睛湿润了。

2017年11月22日，在格子间一样紧凑苍白的ICU，奶奶被宣告死亡，距离她住进医院整整一个月。

生命的无常，会将一个家庭瞬间激蒙，让人瞬速长大。

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工作，决定与谁共度余生，但是只有生死我们左右不得。

奶奶在去世的时刻，想必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得了什么致命疾病。

在医院陪床的我，只看到她，一直反复的感染，咳嗽、憋喘。

疾病对人的摧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

一个月前的奶奶，还没有诊断出急性髓性白血病，咳嗽流鼻涕搞的她焦头烂额，但是她坚持自己去卫生间如厕，一顿饭一个馒头还是小菜一碟。

半个月后，转院后的治疗方案并无好转。间歇的吊瓶变成了夜以继日。

感染仍在持续，咳喘愈发严重，进食越来越少，伴随着一天三次的雾化，24小时不间断的吸氧，此时的她仍倔强的挂着心率监测仪，被人搀扶着拐向厕所。然后口中一直在叨叨：“TMD什么毛病啊，还不好了”，彷佛疾病听见咒骂会立刻遁走，消失于无形。

最后的一周，她已经完全下不了床。

血小板的极速下降，不得不靠输血和血小板来维持；她开始妥协了，不下床了，用尿盆吧。

但疾病并没有就她的妥协而善待她，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不足以支撑抬臀翻身的折腾。

纸尿裤，这种用在孩子婴儿时代的，不具备行为能力身上的专属物，包裹在了这个保守老太的身上。

第一次给她穿上的时候，奶奶是面带怯色的，于她而言，这也许是一种十分残酷的退智化酷刑吧。

然而，伴随着各项器官衰竭，房颤加剧，她浑身肿胀的像是一个被水充起的水球，肿胀而笨拙，纸尿裤都来不及包裹她随时会出现的尿意。

为了舒服，为了活下去，她开始肆意的，放纵自己尿在医院的床单上，尿垫上，大口的吐着粗气，彼时彼刻，你会发现，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让人勇敢，但转念一想，这真是人在恶疾面前的力不从心。

奶奶去世那天，我打车到医院，看到她身上插满管子，被捆在床上，准备送往ICU。

她呼吸急促，两个护士在轮番给她输养，她们一边输，一边论些别的家常，彷佛手下这个人的生死早已注定，她们应该早已习惯这个场面，脸上是木讷的，有着专业的近乎麻木的同情。

我能看到奶奶因为喘不过气，愈发急促的呼吸，眼睛是睁开的，望向病房的天花板，睫毛一颤一颤的，我不知道那一刻她在思考什么，但是她应该是清醒的。

一个月未清洗的头发，蜷成绺，趴在枕头上，感觉已经全白了。

我为了不打扰医生护士的操作，没有上前去跟奶奶说句话，或许她都不知道我来了。

然而这一次不打扰，就变成了阴阳永隔，我再也没有看到她睁开的双眼，再也没有碰到她有温度的肌肤。

奶奶走了，被宣判在ICU的病床上。

我们一家人都没来得及跟她说最后一句话，她走的时候，甚至没有看到我们任何一个人。

三叔至今还总是会沉浸在奶奶离去的痛苦中，作为奶奶最疼爱的小儿子，他经常下夜班回来，坐在客厅默默流泪。

但万物归尘，生命的短暂及脆弱，注定了会有这样一天。

从出生到死亡，人生经历了几十年，然后从头到尾，走过了一个轮回。

我们对于降生一片空白，我想，对于死亡也是一片空白吧。

奶奶虽然已经走了，没有住上新房子，甚至没有看到我结婚生子，但日子还要继续过。

但对于生命的无常真的让人沉思，我们真的不知道绚烂的生命何时就会戛然而止。

以前我们忙着工作、忙着柴米油盐、用忙碌去驱动生命的齿轮，却忽略了看清生命的本质。

人有多冲情绪，许多人沉溺在痛苦、悲伤、愤怒、绝望、抑郁、暴躁之中，享受快乐、开心的时间却少之又少。

希望我们能跟自己、跟生活、跟未来有个和解。

如果人生只有75岁的长短，那么一生就只有27375天。数学学渣如我，也知道这是一个有限数字。

希望我们每个人都能好好利用它，珍惜它，然后善待自己。

但愿每一个人在脑子里闪过一生的时候，是快乐的，是无痛的，是在家人簇拥的温暖中，不是在四面白墙的医院，不是在来不及思考的意外瞬间。

好好锻炼身体，去吃、去疯、去唱、去玩耍、去旅游、去享受，增加生命的厚度、重量。

我们经历千锤百炼，刀山火海，投胎转世，定有其意义。

《曾经我也想一了百了》，有多少人如一样，时常陷入焦虑阴郁的阴霾中。

可能一了百了，随着波浪一浮一沉，是最简单的逃避方式了。

但是逆风飞翔，才能绽放最好的姿态吧。

好好生活，好好经历。

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