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黄昏。
林泽镇外,一家酒楼内,来往的客商皆在此处歇脚,热闹非凡。余晖落进酒楼,扬起的灰尘折射出点点金光,配着这嘈杂的氛围,甚是热闹。
“小二,来壶烧酒,再随便上几份小菜。”
“好嘞,客官您先坐!”
杨成径直走向角落的一张空桌坐下,解下悬挂在腰间的佩剑,“咣当”一声撂在桌子上。原本嘈杂的酒楼顿时有了片刻的安静,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他。感觉空气都有些凝固了。
杨成没想到自己的动作引起如此大的反应,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哎呦,这位小哥,快些收起来吧!”
一女子从后厨走出,边走边对每一桌客人低声下气陪笑着,最后来到杨成面前,脸上露出苦笑说道。
其他客人这才挪开眼神,酒楼又恢复嘈杂。
杨成将佩剑从桌上拿下,立在身边,望着女子。三十左右的年纪,粗布麻衣不能遮蔽玲珑身材,难以掩饰骨子里透露出的那一抹韵味,脸上若有若无的幽怨,让人不自觉的起了怜惜之意。
杨成抽了抽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她便是酒楼老板娘沈香。
“这是怎么了?”杨成不解的问道。
“哎哟,您还不知道呐?最近镇子上可不太平。”老板娘俯下身子,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吐出两个字:“行尸!”
“行尸?又出现了?”
“是啊!前几日有人在镇子上发现行尸的踪迹。虽说没有伤人,仅咬死些家禽。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行尸咬人只是时间问题。”老板娘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水,“这里是官道,是过往的客商必经之路,现在可好,出现了行尸,连带着我们的生意都不好做了。”
“人呐,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这里的客人,大多数都是过路歇脚的客商,有发财的机会不想放弃,到底有几个胆子大的。这些人啊,有些风吹草动,就神经紧张。”小二将酒菜端上桌,老板娘回身招呼其他客人。
②
行尸,就如同人形野兽。它们时常在夜里出来游荡,对于活物有强烈的欲望——食欲。对于它们来说,除了同类之外,所有能喘气的生物都是食物。
几年间,沧州各地陆续发生行尸伤人事件,有一部分人认为,行尸是老天爷派来惩罚他们的,罪大恶极之人,死后地狱不收,必成行尸,只能在人间徘徊,再以人为食。也有少部分人只是将行尸当做是行走的玩具,以猎杀它们为乐。
朝廷为了保护百姓的安全,向民间发布悬赏任务:灭杀行尸者,一只赏银十两。此后,就有了‘猎尸人’这个职业。
杨成,便是一名职业猎尸人。听说此处有行尸出没时,早已抑制不住兴奋的情绪。行尸对于他们来说,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地平线,酒楼内点起烛火,杨成抱着酒坛趴在桌子上。酒楼内有客房,落脚的商人早早就回房间休息。大厅内除了杨成,店小二,老板娘,还有五人。一位锦衣男子端坐在桌前,身后站着仆人。另外三人坐在锦衣男子对面,面色不善的盯着二人,气氛显得诡异。
“罗公子,你们罗家也在乎这偏远镇子上的几头行尸?不如高抬贵手让给我们?”
“谭老大!”罗公子端起酒杯,细细品味,脸上露出一丝陶醉之色,“此言差矣,猎杀行尸都是为了当地百姓生灵罢了,为何你猎得,而我却猎不得?各凭机缘。”
“娘娘腔!”谭老大左手边一女子端起酒杯,一仰头倒进嘴里,手背擦过嘴角,轻声嘟囔一句。被罗公子身后的仆人听到,他上前一步想替主子教训女子。却被罗公子拦下。
③
外边不止何时起了风,吹着门窗咯吱作响。仔细听,风中还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叫。
“来了么?”趴在桌上的杨成闭着眼喃喃道。
谭老大三人站起身,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老板娘,老子今天高兴,罗公子和旁边那位小哥的账都算老子的!”打开大门走了出去。淡淡的月光笼罩林泽镇,街道的尽头,依稀有几道身影摇晃着走来。
一道身影从谭老大身旁略过。
“多谢了!”
留下一句话,杨成提着佩剑,冲了出去。
靠近才发现,共五头行尸,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全身青紫,似是感应到有人接近,嘶吼着加速冲向杨成。
“来的好!”
杨成大叫,提剑冲刺。剑刃与行尸肌肤接触,竟然传出金铁交戈之声。他的剑无法对行尸造成伤害,还要不停地躲避行尸的爪子。此消彼长之下。竟也落了下风。
谭老大他们当然不会坐着看戏,早在杨成与行尸交手的同时,也冲了过来。
“公子,你不出手吗?”仆人盯着战局,自家公子竟然不为所动,有些焦急。
“不急!我看这几头行尸成了气候,铜皮铁骨刀枪不入,除非找到弱点,否则一般的刀剑也是无用。”罗公子寻一处可以看到外边的桌子,又坐了下来。
“那他们岂不是危险?”
“危险倒不至于,谭老大三人的武功虽然不高,但是胜在配合好,仅仅五头行尸还不足以将他们怎么办。至于另外那个小哥……咦,剑法甚是精妙,恐怕来历不简单!”罗公子有些惊讶。整个沧州大陆的武功,他或多或少都见识过,但是杨成的剑法却让他产生眼前一亮的感觉。
谭老大已经率先进入战场,手中的长刀大开大合劈向行尸。惊讶的是,以他的劲道,只能砍破行尸的皮肤。但是有一个细节还是被他看在眼里,行尸总会小心的避过脑袋。“什么鬼玩意?这么硬?老二老三,掠阵,朝他们的脑袋招呼。”
谭老大的话传进杨成耳中,“原来如此!”恍然大悟中,杨成也改变自己的进攻路线,长剑一抖,侧身躲过一只行尸抓来的手,瞅准机会提剑刺进行尸嘴中,半截剑身从后脑钻出。手腕翻动,一搅,半个脑袋直接飞起,几个哆嗦,行尸倒地不再动弹。
解决掉一只行尸,杨成大喜,准备对下一只行尸动手。突然,心中一惊,全身汗毛竖起,下意识朝左侧倒下。
④
噗噗噗噗!
四声利器入肉的声音。剩余行尸倒地不起,左眼中的羽箭箭尾还在颤抖,‘嗡嗡’作响。
四人楞在原地。
罗公子站在酒店门口,一旁的仆人手中握着一张弓。
谭老大气的直哆嗦,到嘴……呸,到手的行尸被截了胡。“气死老子了!”但他没办法,猎尸人间不成文的规律——谁杀死就算谁的。倒也无人逾越。
罗公子从头到尾都是笑脸盈盈,走近,挥挥手,仆人俯身挖出尸核,将其中一枚抛给杨成。杨成伸手接住,看都不看,直接塞进口袋里。
“多谢啦!”杨成慵懒的挥了挥手,打着哈欠,“睡觉去喽,你们聊!”返回酒楼找老板娘开了间客房睡觉去了。
罗公子仿佛没有看到谭老大阴沉的快要滴出墨的脸,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抛给谭老大,“今夜非常感谢,这是给你们的报酬!”说完两人几个闪身没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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