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约着两个朋友去看了一场电影,电影名叫《隐入尘烟》,是一个讲述西北农村两个个体之间从相识到相濡以沫的故事。故事的结局有些悲惨,让我第一时间想到了《活着》,引人发思。无疑这部作品是个好作品,但本文不打算对这个作品本身做更多的介绍和评价了,只打算聊聊其中的一个小片段。
电影片段电影中有一个片段,夜里突下大雨,男女主淋着雨给泥砖铺布挡雨,怎奈雨水太大,最终仍旧一地泥泞。
电影片段这样的事,年轻的父母,年少的我,经历过不少。
那是十五年前了,当时我家和一位烧砖师傅合资开了一家砖厂。砖厂建在乡村柏油路旁,背靠自家大山,原材料黄土就是从山上采的。由于地段偏僻,外加附近几个村里人流量极少,青壮年资源匮乏,因此厂里打长工的工人不多,就三四个,短工偶尔会有一两个,真确确实实小本生意。我爸妈自己是又当一线工人又当后勤,厂里上上下下事情都得自己操心。我当时读初中,每个周末从学校回来都会待在厂里,帮着打杂活,虽说是杂活,但一点也不轻松。其实,由于人手的原因,几乎每个人干的活都很杂,从倒泥加水到切割泥块,到装车拉运,到摆砖晾晒,每个人都会,一个人甚至要干两种活,才能保证不间歇的发动机下产出的砖块能够被及时处理。
传统做砖的流程就是这样,首先将泥土做成泥砖,然后晾晒,等到泥砖晒干之后,转到烧窑炉子里烤着,烤成红砖销售。平日里雇的工人主要负责泥砖的产出和晾晒,之后泥砖的保护工作由我爸妈兼管,烧砖工作则由师傅负责。未烧制的泥砖不能碰水,不能淋雨,不然表面会变得坑坑洼洼,影响质量,甚至重新变成一摊泥水,不能再用。
保护泥砖的工作还挺累的,挺折磨人的。浙南一年四季多雨,春季梅雨,夏季暴雨,秋季骤雨,冬季也会连着下雨好多天。特别是夏季的暴雨,雷阵雨,可能前一秒还是晴天,后一秒就变脸了,雨水倾盆而下,得需要在最快的时间内用透明防水布盖上泥砖。为了更快的给泥砖盖上,通常透明防水布就挨着泥砖放,也就是说这防水布成天暴露在太阳底下,风吹雨淋,质量就会越来越差,直至能够被轻易撕破。当你冒着大雨跑到泥砖墙旁,想要拎起防水布最终只提起了防水布碎片的时候,还是挺搞人心态的。
白天突然下雨,如果赶上工期的话,还好,毕竟有工人能够一起帮忙。但是天公下雨并不挑时间,夜里下雨,还刮风的话,真就不好受了。有人可能会说下雨当晚提前用防水布遮好就行了呀,但情况却不能够这么美好。首先是当时的天气预报准确度不高,精确到村里的就更低了,不下雨的时候最好还是希望不用防水布,因为可以得到一晚上的风干;其次是因为下雨常常伴有大风,就算提前遮好了还是得去看看有没有被大风大雨吹散淋坏的防水布,而这种情况并不少见。经常能够看到大半夜穿着雨衣顶着头灯在大风大雨中拉扯防水布的三个人影。
为了生活打拼的人们千千万,他们令人心酸,但是也很可爱。我父亲是一个可爱的人。在开厂子前他做过杭漂,也当过乡村代课教师,生活一直不起色但他总能乐观面对,体贴待人,和电影里的马有铁有点相似。母亲老实本分且顾家,干起活来真汉子,任劳任怨,看到黝黑的我又会时常心疼,我很庆幸能做他们的孩子,也很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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