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涂新词,站里无人不识,因为大家没少被他坑害!我们都叫他大神。
作为多年来站里唯一一位全票通过的大神,他的封神之路堪称绝唱。
他上班第一天就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我和他不同组,却都在同一时间段休息。
那天很热,休息室里没开抽风机,更是闷得近乎窒息。我搬了凳子坐在过道里编写骗流量的玩意。没一会,他跑似的赶来,长嚎不已,“哎哟,累死了,腰酸腿疼……”
我皱了皱眉,打量了他一下。
只见他高高瘦瘦的,偻着腰,帽子歪戴,工装褶成黄土高原般千沟万壑,头极小,面极尖,偏又眉淡眼贼,是典型的“獐头鼠目”。
我收回目光,企图拼接方才突然被打断的思路。便在此时,身边响起一个女孩子的说话声,“涂新词,你不休息吗?怎么站着?”她走过来找凳子坐下。
“休啊,脚痛死了。”说完,涂新词就地躺下,摘帽遮脸。
女孩子问:“你怎么睡地上?”
涂新词呻吟道:“坐着更痛,躺下舒服。”
兴许不习惯对面躺着个活人,女孩子嘀咕着进休息室了。
我仍在琢磨文字游戏。
又一会,一位工人来到涂新词跟前,“喂,怎么躺这里,让一让,我要进去。”他懒懒地抬高上半身,并没挪动位置。嘭的一响,工人侧身进去了。他继续倒地就睡。再一会,咔嚓声起,门开了,差点磕到他的头。在工人的埋怨声中,他咧嘴笑着学似方才那般抬身让门。而后,又躺下一动不动了。
班长过来时,准备换岗了,他还在睡。班长喝道:“起来!怎么睡这里?休息室没凳子吗……”他抓开帽子,嚷着说:“站了一天,脚痛,腰也酸死了,我躺着舒服。”
“那你也不能睡这里啊,影响市容。”班长有点不悦。
“没事没事,我就躺会,等下就出去接岗。”他满不在乎的答。
班长看了看时间,“都几点了,还不出去,马上就迟到了,你可别耽误别人休息。”说完他进休息室了。
我走时,他还在睡……
第三天,下班时,电动扶梯上,我正想着晚餐如何弄。
“喂!你也住万胜围这边吗?”他快步赶来,拍我肩膀问,右手抠着脸。估计是青春痘收割的太过,他脸上满是痘印,坑坑洼洼红黑相间的,像秋收后的稻田。
我心里发毛,“什么事?”
他仍在抠脸,“我问你是不是也住万胜围上面,我们同路啊。”
看到红白之物的我已经不想说话,点了点头。
他兴致勃勃地说:“那我昨天看到的是你,在黄埔村,你住杨青村吗?”
这是什么逻辑?
我暗骂一声,面无表情的回应:“我住黄埔村。”
“是啊是啊,我就在黄埔村看到你,你当然骑着小黄车。”他松开右手往衣服上蹭,换左手抠脸。
“然后呢?”我瞳孔一缩。
“然后……就在市场附近啊,你提着一袋东西。”
“然后呢?”
“然后我就看到你了啊?”
“然后呢?”
“然后你就骑车往药店那边去了。”左手放下抹衣服,右手接着抠脸。
“然后呢?”我嘴角一抽。
“然后你还转了个弯。”
“然后呢?”
“我就在你后面啊?”
“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想表达什么?我看见你了呀。”
“然后呢?”
“然后我看见你从市场买菜出来啊。”貌似干净的左手重新抠脸,右手继续擦衣服。
“再然后呢?”我心肝一颤。
“再然后就骑车走了呀。”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啊,我昨天的确看到你了。”
……
嗒的一下,小黄车终于开锁,我正准备走人。
“喂!你住哪啊?”他右手扯着我背包。
我强忍吐意,一字一句地说:“我住哪关你屁事啊,请让开,挡道了。”
他瞪着小眼睛说:“我没什么事啊,就想问问……”
“滚!!!……”我终究还是吼了出来。
……
真是奇葩,烦人的很。
又过一日,午休时,过道里迎面碰上,我没向他打招呼,自顾自走着。他仍是一副自来熟模样,走到我前面,伸手就抓我的工作证,“你叫什么名字啊?”
相当无礼!我有点火了,伸手便扯工作证,“我叫什么名字不用你管,想知道就问。”
他有点无辜,“就看一下嘛。”
我没理他,转身进了休息室。
他跟着进来了,坐我对面,“你叫什么?你也是现在休息吗?”
我瞪了他一眼,继续编辑公众号。
他不依不饶,“你是不是也休半小时?等下你什么时候接岗?”
我来了几下深呼吸,拳头握紧,一声不吭。
他还是不知死活,“你是休到十二点半吗?我也是。你吃饭没有?你……”
我把手机往腿上一拍,咬牙切齿的说:“够了!烦不烦啊你,知不知道我很不喜欢你,啰里啰嗦的,不要说那么多废话,也不要问太多别人不想答你的问题!”
他这才收口,低头玩起手机来,脸色竟然红都没红一下!
我能骂你傻逼吗?我心里诅咒着。
下一轮换休在一点半,休息室里好几个人,不知是否过于无聊还是不吐不快,竟不约而同谈起涂新词来。
“涂新词那个傻逼,吃完东西也不收拾一下,把休息室弄得乌烟瘴气。”
“你是说二部那傻逼吗?坑死我了,他休多了十几分钟,占的是我的时间。”
“妹的,想找他替班的,他狮子大开口要150,哄抬价格,我没理他,殊不知二部的人跟着学,也要150,我去!”
“那个傻叉,站前传还玩手机,我也是醉了。”
……
竟是罄竹难书!我也赶紧把自己的憋屈和盘托出,生怕民情激愤之下会把没有被他迫害过的人活生生撕碎吞肚子里。
再后来,因为调班,我就再也没和他一起休了,却一直又听闻他的传说。
接班长替班迟到被抓,签单,罚款200。
站岗期间玩手机被抓,签单,罚款200。
经常借口厕所,一去就半个小时以上,扰乱排班,人神共愤。
跨站接替班,闹了不欢,被新港东站全体成员拉黑。
跨站接替班,发生争执,被磨碟沙站全体成员封杀。
连续两天迟到被抓,签单,罚款。
……
不知何时,站里的人都笑称他为大神。
前天,组长眉开眼笑,灿烂得像夏天的太阳。我笑问:“什么事那么开心?小哥表白了?”
她笑的更欢,“小哥表白就好咯,这个死鬼,一副高冷样。我是在欢送大神,他终于被炒鱿鱼了,哈哈……”
我长吁口气,笑着说:“这消息比我转正成功更令人欢喜!”
再看看他人,竟都在偷着乐,像过节一样热闹。看来我知道的比较迟啊。
大神,好走不送!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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