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走了,在这个乍暖还寒的日子里。
一大早接到妈妈的微信留言,让我把孩子安顿好,赶紧回老家。妈妈嘱咐的话还没有听完,泪水已经开始打转。
孩子们托付给善解人意的公婆,我整理了一下自己复杂的心情,匆忙地往家赶。
往家走的路已经走了有30年,第一次感觉竟然如此的遥远,真是漫漫回家路。
大娘,走了大娘的淳朴,任劳任怨的身影不断地从我脑海中跳出,无法控制。
从小我在老家呆的时间不多,每年也就是节日回去看看,小时候的暑假还是会多呆几天。
那时候大娘还没有信教,也还没有得病。
每次见到忙里忙外能干的大娘,她总会甜甜地似乎又有些羞涩地笑着对我说:“暖暖,回来了!”进到屋子里她就把家里各种好吃的拿给我吃。
记忆里的大娘,话不多,总是感觉很平静。慢慢地大了我才知道,这种平静更多地是面对生活的无望和无力。
大娘是那种天资特别高的女性,我妈都经常会感叹不已。不论是手工,做饭,下地,养蚕,养牛,养兔子。。。。她都可以很快的掌握窍门,同时应用自如。
大娘,走了大娘仿佛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累。后来有听大人们说起,大爹又要了好多地,同时又养了多少牲口,又要种。。。大娘没日没夜的忙啊忙啊。但这仍换不来整日嗜酒如命大爹一丝的疼爱与怜惜。
我知道大娘反抗过,她伤痕累累的身体是这反抗的代价。
我知道大娘想着彻底地顺从过,但这仍无法让那个她曾经铁心要托付一生的男人,有任何的收敛。
我知道大娘真得走投无路,她选择的信教,通过“教”让自己不断地对命运合理化,在外人看起来十分可笑的合理化。对她而言却是唯一可以将生命继续下去的理由。
原来的大娘很好看的,细白的皮肤并没有因为整日的农作变得太粗糙。
这三五年她老得太快,背越来越弯,脸色越来越差,头发越来越稀疏,话越来越少,行动越来越不灵便。可是今年才62岁。
年前我带着孩子们看望她,已经卧在炕上小半年的她,无比的单薄,也许与每日吃不饱有关。
她的左臂被炉子烫伤,已经大面积的腐烂。
我跟她说,给她带了蛋糕,她从嗓子里微微地挤出几个字“先给孩子吃。”(我的孩子)
我知道她其实很饿。
我的心像被锥子戳到一样,几度哽咽。
大娘,走了过了长直,雾很浓很浓,我打着双闪。40迈继续驶进。
这雾无非是在考验我是否能够不迷失,不凌乱,沉着与笃定。因为我知道目的地在哪里,即使再浓的雾又何妨?
到了大娘家,村里热心的乡里乡亲在忙着张罗。在凝重中,一切有序默契地进行着。
穿过凄凉的院子,大娘冰冷的尸体已摆在正间。
没来得及仔细看看憔悴地大姐,我抱住她,两人痛哭。
这一天来得有些太快,虽然我们心里早有准备。
大娘,走了到了墓地,棺材被郑重地合上那一刻。
悲伤再次地喷涌而出,我再也抑制不住地哭喊。我想问大娘啊:为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会把自己活成这个样子?为什么生而为人,却一点人的尊严都不曾享有过?为什么?
双手攥紧,狠狠地按住大地。天地与我同在!
我不信啊!我不服啊!我们的命运应该我们自己主导啊!
曾经的委屈与羞愧,失落与彷徨,失败与成功。。。伴随着我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流淌出来!
大娘,你一路走好!愿你下辈子找个好人家。平安喜乐的过好一生!
大娘,走了我喜欢那句话:
当你要离开人世间的那一刻,回首过去。
我可以坦然并微笑着对自己说:“我,不曾辜负自己这一生!”
我活过,我体验过,我享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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