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坐车的时候,我总有种错觉,归途中总感觉车在往南走。应该往北走啊,再往南,我离你就更远了。
我对您的印象不多。年轻时候的白套袖,年老时候的佝偻背;年轻时候的旱烟袋,年老时候的铁丝发卡。而此刻,对您的印象便永远冻结了。再也不会丰富,再也不会增添一丝一毫。从此少了一份勾连,亲情之勾,血肉之联。不过我并不担心,我会从妈妈的身上发现你的痕迹,一点一点,镂出一部分的你。
很小的时候,我是喜欢来您家的。那时候穷,逢年过节,父母会提着两匣果子来看您。而我可以偷吃里面小小一部分的萨其马。而您,也“纵容”这一点。那时候,您还在卖冰棍。而我,也“利用”这一点,从您的宝贝保温瓶里一支一支的往外抽,直到您说:啊?还吃啊?的时候,我才意犹未尽的停下。其实我还想吃,因为我可以一直吃下去。还有您那一尺长的旱烟袋,烟笸箩,盛上满满一烟袋锅,压实了,用洋火点燃,深深一口,也许忧愁都随着烟雾散尽了吧。
再大一点的时候,我抗拒来您家。我进了青春期,有了自我意识,却还没学会与这个世界完好交融。我想独处,我想我的世界比与您在一起精彩。来您这的时候,我中意南山公园和太子河畔。我去南山公园荡秋千,跑太子河畔踩鹅卵石,望河水。那时河上的桥真窄,要等没车的时候才敢跑过去。那时的河真宽,是我心里的长江。踩着鹅卵石,水从脚踝流过,看着河水。也许我的未来也像河面一样广阔,一样奔涌向前。但从没想过有您的参与,也从没想过您有一天会离我远过一条宽宽的河。从没想过。
我上大学了,一年回家一次。我工作了,一年回家一次。忙吗?每次见面几个小时,拎上两袋礼物,塞给您两百块钱,聊上两句,一年就过去了。我老了,眼角有了鱼尾纹。您更老,脸上的纹路数不清。我胖了,有了小肚腩。您瘦了,佝偻成小矮人。
我到三十岁才想到生命在推陈出新,我到三十岁还在搪塞自己咱们不都是这样过的嘛。生命在自我麻木中逝去,生命又在自我希冀中新生。如我,像你,又似她。八十九年,胜过惊鸿一瞥,只此一生,道尽人间沧桑。
姥儿,您走好。愿我们都安好。因为,我们一个也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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