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楼后面的空地上有三棵杨树，这三棵树都有些年头了，一个小孩伸出手臂都抱不过来。树荫下的地寸草不生，裸露着，阳光下泛着白光，像极了小时候外婆家的后院。

树荫下放了一张矮几，一把快散架的椅子，不知是谁丢弃在这里，慢慢这儿成了一个儿童乐园，上午12点前和下午4点后，就会有人推着童车，载着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来这里乘凉、玩耍。

这里还是一个老妇人的秘密基地，她把捡来的纸壳，瓶子用一块塑料布盖着，堆在墙角，攒到一定数量就拿去卖掉。

午后出来透气的时候，我拄着拐杖走到树荫下，坐在矮几上。有风吹在身上，杨树叶漏下阳光，撒在地上斑斑点点。一些小虫子急急忙忙地爬过地面，大部分是蚂蚁，偶尔有麻雀飞来，落在地上，又倏忽飞走。

一栏之隔的小学，有学生上体育课，我盯着他们看了半天，孩子们有投篮球，有打羽毛球，还有三五个聚在一起聊天。

老妇推着自行车过来，车头挂着两袋废品。她看我坐着，一边归置废品，一边和我聊上几句。她的身材瘦削，但看她干活，仿佛身体有无穷力量。

她告诉我，以前她会到批发市场批发一些菜在小区门口卖，但是囤货有风险，后来就捡废品了，一天也能挣20元到50元。儿子儿媳收入不低，但她忙碌了一辈子，不想闲下来。

小区有不少这样的老人，跟着子女来到北京，如果没有退休金，大部分都会选择收集废品去卖。这是一个没有投入，只要出卖力气，就有收益的工作。

老妇人走了后，陆陆续续来了一些推孩子玩耍的人。他们看到已经有人了，略有一些尴尬。

她们是另一个社交圈子，这个社交圈子是靠那些小孩子们维系。从童车的款式，孩子的穿着，就能看出各自家庭的经济水平，这几个经常一起玩的，应该都是经济水平相当的家庭。

这个社会，如果细心观察，阶级的痕迹其实是处处存在。即便是同一个阶层的人，也存在着细微的差别。

想这些是让人沉重的，但是孩子脸上的笑容又是天真无邪。但此时此刻，阳光、微风和自由自在的气息，至少表明大家都是平等。

在一群看孩子的人中间，我是略显突兀的存在，所以坐了一会儿，我就拄着双拐慢慢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