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哑本名是什么,我至今不知道。他是入赘到我们村的。
他也不是真哑,还是能够从喉咙中发出含糊的字句。刚开始知道他,我一句听不出来。而爸妈却能够流畅与他聊天。也奇怪,慢慢地,我竟然也能够听懂他的独特发音了。
从没有想过去追问阿哑为何会成为“阿哑”。他的出身跟他的生活一样,在我们一个村子里,几乎无人太过关注。
阿哑的生活是悲苦的。入赘的身份显得尴尬,自己在一个工厂帮人看门,据说和他妻子感情极不好,妻子赚的钱比他多,回到家里说不上几句话就开始吵。两个儿子,一个好赌,一个吸毒。
阿哑经常来我家,每次都来我家吐苦水,特别一提到他的妻子,总是摇头破口大骂。这样一个已经被苦难有里到外碾压过一遍的人,眼睛一片浊黄。
后来有一天下班回家,听说啊哑老婆半夜起来上厕所,摔死了。阿哑一个在村里落魄到无人管的人,连老婆的后事都没有多少人帮忙打理。只有爸妈和其他两三个热心的同族宗亲,帮他忙活,显得格外凄凉。
因为搭理的人不多,阿哑在忙他老婆后事期间,更加频繁来我家,主要是询问各种后事料理的礼数。
那天晚上,阿哑急匆匆来我家,说,她,她来了,她变成了一只蝶,停在了发粿上。丧妻后的阿哑,眼神变得很茫然无措。
我们这里有种迷信的观念,人去世以后,会变成蝴蝶。
阿哑说,我不敢惊动她,怕她走了。我昨晚梦见她了。她好像要跟我说什么。我还需要再加点东西给她吗?
于是,后来阿哑每次来我们家,总是要问,
你们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一摔就没了?
你们说,一个人在家,好静。
你们说,她还会再来么?我是说,那只蝶……
她变成了一只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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