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暴雨。
老奶奶、老外公、外公下葬的时候,都是雨天。雨不大,似乎是自然对大悲之事的反馈,淅淅沥沥,伴着村庄的雾。
记忆中的这样的事或那样的事,伴随着的都是雨和潮湿;到北方上学后,关于雨的记忆就淡了许多,多是朋友圈里类似于“今天雨好大呀,出去逛一逛吧”的感慨和京郊徒步过程中不期而遇的暴雨。许多次,北京暴雨的时候,小羊叫我出去玩耍,电话里的欣喜都溢出来了。可奇怪的是,我始终提不起兴致。
家里的雨若是论大与烈,一年下来一般有两次。第一次是油菜花开花的时节,第二次则伴随着白蚁和闪电。
第一次的雨落下之后,路边会有黄色的集聚物。小时候我很好奇,却又不问大人,只推想着贵溪是个工业污染严重的城市,这粘稠的黄应是化工产品。每次路过都掩鼻,生怕身中剧毒就此丧命。后来才得知这是油菜花的花粉,本是飘在空中散播四方的,却被开春的雨打落在柏油路上了。但转念一想,更多的应该还是借着雨水的力量回到了土地,只是伴着土地的颜色,我们人也看不清晰。
第二次的雨更加激烈。往往这雨的伏笔在傍晚,空气沉闷,让人烦躁。回到家吃完饭,再到学校上晚自习的时候,这雨便开始了。闷雷从远方传来,先是小雨点,然后是大雨珠,一滴一滴打在玻璃窗上,很分明。天渐渐黑了下来之后,主角就上场了。无数白蚁循着教室内的光想钻进窗户,大部分被拦在了窗外,也有些机智的通过别的渠道混了进来,在灯周围拼命打转、耗费能量。
我向来怕虫子,对每年的那一夜的印象尤其深刻,因为每次都没法好好学习。
第二天地上落的就不是黄色的花粉了,而是尸体。遍地都是,实在是惨烈。只是在想,却也没有探究过的是,这些小虫经此一难后,幸存者又往何处去呢?深夜里闪电下的蚁后,身躯臃肿,恐怕也淹死了吧。没了蚁后,大家如何集结起来面对新的一年?只是从来也没幸运地看到过蚁后的尸体。
大学之前,每年的清明去扫墓得带伞,和家人带着各种祭品,小心翼翼地轻踏着泥巴走路,小心翼翼地顺着奶奶教我们的传统去祭拜,生怕做错什么、打扰到谁;大学之后,清明的时候没回过家,某年寒假去扫墓,看到有双大黑套鞋赶紧换上,果然不一样,干净利索,走路铲土得心应手。
“从此家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有春秋的时候,大多也是有或好或坏事情发生,若是寻常,就还是习惯待在现在的世界里。这一点变化我并没有很敏感地感觉到,直到亲人的逝世,重回南方的烟雨之中,才让我真切地意识到世界的转换。
希望今天大家都能平安度过。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