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落魁
云溪愣愣地看着他：“你不要开玩笑了，这不可能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我说的都是真的。以前喜欢过，现在又再次喜欢了。我们一起这么些年，你都感觉不到吗？”
有什么从眼前一闪而过，那是他们无所顾忌欢笑着的样子，那是他用手宠溺地抚摸着她的头，那是他搂着她的臂膀问她还冷不冷……
明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你，却对我有着别的心思。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找你来不是要听你说这些的。”为什么世界忽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最爱的人抛弃她，最信任的人欺骗她。好可怕……好想逃。
云溪倏地站了起来，只想远离他，远离这个陌生的世界。
“云溪！”林亦涵快步追了上去，在楼梯口拉住她的手。
“我……我可以吻你吗？”明明有很多话可以说，却不知道为何出口的是这一句。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好像下一秒，他珍惜的人和事，就会永远消失。
手被重重地甩开了。他没看清云溪的表情，可从她匆忙远去的身影，他也能感觉到她的愤怒。
懊悔的心情在胸膛里无限蔓延，他无力地蹲下身来，拉扯着自己的头发。
他真的做了这辈子，最错最错的事……
此后他们再没见过面，应该是云溪刻意避开他。后来他们又各自考去了不同的城市，一晃就是五年。
寒风料峭的季节，思瑶和灏知的婚讯传来，这意味他们长达十年的爱情马拉松，终于有了圆满的结果。
真好呢。云溪打心底里为他们高兴。
“云溪，过来给我做伴娘吧。”思瑶这么邀请她。
“好啊。”好像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亦涵也会来，灏知让他来当伴郎。”
亦涵……她早该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可是心还是没来由地抖了一下。
云溪没有回话。
“云溪，你现在还单身吧？”
“嗯，怎么了？”
“亦涵也是单身。说不定你俩，可以试试。”
没可能的……
那年，我伤他太深……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还是敷衍地答道：“我跟他都好多年没见了，还是等见了再说吧。”
时光就在一丝丝忐忑不安里飞速流逝，转眼就到了思瑶大喜的日子。
云溪随同思瑶从老家去的婚宴，这一路并没有遇到新郎的亲友。思瑶换好了婚纱，便去前厅彩排婚宴的礼仪流程。云溪百无聊赖，独自躲在角落里玩起了手机。
“好久不见。”
有些耳熟的声音。
云溪循声望去，一张久违的笑脸映入眼帘，还是那般温和的，暖暖的。
但那感觉，又与以往有些不同。他一身黑色的西服，发梢微卷，优雅从容，多了几分男人独有的成熟韵味。
心就这样莫名悸动了一下。
“好久不见。”云溪尽量装作平静地回应，起身给他留出一个空位。
后面二人都聊了些什么，云溪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整个婚宴上脑袋都是乱乱的。唯一记得的是，只要他离开自己身边，就会忍不住用目光追寻他的身影。
大概，从见到的那刻起，心就已经乱了吧。
晚宴散后，一行人一起回到新郎家。这里有守夜的习惯，也就是新娘嫁到新郎家的第一晚，是不能睡的。而作为伴娘的云溪，也只好陪着思瑶。
几个人百无聊赖，便开始玩起了扑克牌。屋里开着暖气，但云溪还是觉得有点冷，明明额头、脸上都开始变得滚烫。
许是在外面受了风吧。
“灏知，有感冒药吗？”林亦涵突然问道。
“左边书桌第一个抽屉里有感冒冲剂，怎么，你感冒啦？”
林亦涵没有回他，取了药，拿着水杯便出了门。
“来来，咱们别停，我帮他抓牌。”灏知招呼道。
一轮牌发完，大家还在梳理牌面的时候，林亦涵一手端着茶水，一手拿着薄毯进了门。
“把药喝了。”他径直走到云溪旁边，又将薄毯盖到她身上，“要是不舒服的话，玩好这局就去休息吧。”
云溪愣愣地，半晌没有说话。只觉得脸好像一下子更烫了，连忙端起杯子低头喝药——连水温都是刚刚好的。
“哎哟亦涵，我也感冒了，你怎么不给我也泡点啊。”灏知开始起哄。
“一边去。”林亦涵狠狠怼了他一下。
思瑶和灏知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云溪的心却是更乱了。
明明，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自己不舒服的事，他还是看出来了。
虽然分别五年之久，虽然最后一次相见，结局是那样惨烈，但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还是存在于二人之间。有默契，有关爱，又或者，只是她的错觉？
她还来不及将这些想清楚，婚宴就结束了。第一次，有了不想离开的感觉，只为多看他一眼。
二人的城市相隔并没有多远，早去晚归还能空出些许时间。只是……要以什么理由见面。
就这么无聊地翻着日历，忽地发现有一个重要的日子就近在咫尺。
云溪速度拿起手机，给他发消息：“周末有空吗？想去你的城市看看。”
因为工作的缘故，林亦涵通常都要到下班之后才会回私人简讯。
然而意外收到他的及时回复：“有空的。什么时候到，我去车站接你。”
“今天怎么这么快？”
“在休息，没上班（笑脸）。”
“等我买好票告诉你。”
“好。”
云溪兴冲冲地跑出了家门，就像当年骑着自行车冲出学校，满大街寻觅那样。她给他的礼物，一定要是自己力所能及范围内，最好的。
再见面的时候，林亦涵站在出站口等她。云溪压了压悸动不安的胸口，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淡定从容地向他走去。
“亦涵，生日快乐！”将提早准备的礼物递到他面前。
林亦涵有些惊讶，而后微笑着收下礼物：“谢谢，难为你还记得。”
云溪来的突然，又只有一下午的时间，林亦涵想了想，也只能带她去公园玩玩。好在这里生活安逸祥和，城里大大小小的公园还是不少的。
走走聊聊，累了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看飞鸟略过青瓦白墙，看锦鲤嬉游绿水碧波，这种感觉，也蛮不错。
“亦涵，以后你都打算在这座城市生活吗？”
“应该是吧。”
“你刚刚讲的，大学前女友，她也在这里吗？”
“没有，毕业之后她就回老家了。”
“那如果有一天她回过头来找你，你还会接受她吗？”
“我不知道……应该不会了吧。”
那如果是我回头找你，你能接受吗？
想问，却说不出口。
怎么都说不出口。
“嗯……”云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在这里生活挺不错的，真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能与你一起生活在这里，也挺不错的。
但他应该，不会懂吧。
直到离去之时，最想说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云溪为此很是懊恼。
自己什么时候变这么窝囊了？
出火车站的时候，时间还早。云溪没有直接回去，而是买了几瓶酒，在广场上寻了处僻静的地方就喝了起来。
天空从青灰色一点点变暗，直到全黑，直到对面的湖上泛起了七彩斑斓的光点。
云溪翻弄着手机，打开他的号码页，退出，再打开，再退出……如此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
几瓶啤酒下肚，头已经开始犯晕，手好像也有点不听使唤。不知怎么的，只听“滴”的一声，号码就拨了出去。
等云溪意识到这件事，慌乱地想要去挂断电话的时候，听筒那边已经传来了他的声音：“云溪，到家了吗？”
“嗯，到了。”她只好拿起手机，尽量让自己保持一丝丝理智。
“那就好。那你早点休息，等我有空了，也去你的城市看看。”
“嗯。”简短的回应，而后大脑就进入了长久的空白。
“云溪？”林亦涵听出了一点不对劲。
“嗯？我在。”
“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喝了点酒……有点醉了……”
“干嘛要喝酒？”
又是一阵沉默。
“云溪？”林亦涵越来越担心。
“亦涵，如果我说我又喜欢你了，你能接受我吗？”说这句话的时候，眼泪不知怎地就流下来了。
林亦涵忽然就沉默了，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亦涵，对不起。五年前，对不起。”云溪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云溪，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不用说对不起。”
“可我还是觉得好难过。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天觉得我亏欠你的，所以才会让我再次遇到你，喜欢你。如果这是给我赎罪的机会，你愿意与我重新开始吗？”
“云溪，我没有办法立马回答你。你给我几天的时间考虑好不好？”
“好。”
那是他们最后的对话。云溪只记得模糊之中，自己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家里。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有宿醉的痛楚在身体里徘徊不去，其他都恍如昨夜之梦。
几天后，QQ上忽然弹出一条简讯，是亦涵的。
“云溪，对不起。前女友找我和好了，我还是忘不了她。”
心就在那一刻狠狠地痛了。以为自己会流泪，眼泪偏偏逆向流淌，都到了心里。
其实早有预料的，不是吗？
手指就那么悬在键盘上，许久许久没有动静。
“没关系，祝你幸福。”
飞速地打完这几个字，发送，再关闭QQ，一场没讲完的戏剧，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云溪知道，这一刻，什么都结束了。
她的爱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