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痛苦地呻吟四天四夜的奶奶，家人选择了放弃治疗

日更第183天

办理入院手续的第一天，我没有住医院，因为知道医院睡不好。

第二天，我打完针又跑回家，准备在家睡觉。结果被护士一个电话“你是【病危】照护等级的病人，必须住医院，方便及时救治”，于是，我吓得满头大汗，收拾了物资，晚上赶到医院住。

这天晚上，我一夜未眠: 一是因为身体一刻不停的酸胀痛，二是因为门口病床的奶奶痛苦地呻吟了一晚上。

第三天白天，整个人昏沉沉，头疼。白天想补瞌睡，根本不可能。奶奶继续一刻不停歇地哼哼，另外两个病友，一个把手机以最大音量放音乐或者视频，另一个聊天起来，中气十足，嗓门够大。我在这狭窄又嘈杂的空间里，躺着，闭目养神，脑子异常清醒。

夜晚来临，我祈祷能睡个几个小时。结果，我的祈祷落空了，奶奶看着病殃殃，哼哼起来却是一秒都不带停歇的。白天黑夜地哼哼，她的体力竟然超过了我。因为我已经快疯了。

我在时睡时醒中艰难地熬过了一夜。身体酸痛降低，赶在5点左右睡着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就被病房其他热闹的声音吵醒了，再也无法入睡。

第四天白天和夜晚重复着前两天的场景，我的身体又开始酸痛了。病友奶奶那富有节奏感的呻吟声，钻进了我的每一个细胞，刺激着它们，不让我入睡。

隔壁床的病友奶奶（退休教师）忍不住了，开始口出埋怨之辞，毕竟她已经80多了，比哼哼的那位奶奶还年长。教师奶奶也是几天没有睡好，实在难以忍受。

可是，呻吟奶奶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她的哼哼无法压抑。她的女儿软硬兼施之下，奶奶还是倔强的哼哼着。我起床来到哼哼奶奶的床边，跟她的女儿沟通，奶奶如果是因为疼痛难忍，能不能请值班医生开点止疼片啥的，帮奶奶缓解一下。

她女儿很尴尬地把我拉到一边说，她的妈妈有些基础疾病，医生不敢用止疼类药物。她还说，你们再忍忍，第二天她会给妈妈办理出院手续，妈妈的病没治了。

我一时无语，不知道该安慰她，还是回复她我可以再忍忍。话到嘴边，我啥也没说，我既安慰不到她，也无法宽容地接纳要继续一夜无眠。

病房里除了奶奶痛苦的哼哼声，有节奏地在空间里响起，还有病友们时不时的咳嗽声。隔壁床退休教师心情也差到极点，躺在床上，大声地嘀咕着。另外一床中气十足的奶奶声音响起:“你就闭嘴吧，她也只是病人，她难受就让她哼就好了，你别吵吵！”

我盯着天花板，坐起来，披上围巾，走出病房，到走廊里躲一躲那足以让人崩溃的声音。我在护士台那里趴了一会儿，胳膊趴酸了也睡不着，只得灰溜溜地又回到病房。

这一天夜晚，一夜无眠。

第五天上午，哼哼奶奶的三个女儿都到了，她们收拾着妈妈的物资，办理出院手续。那个痛苦地呻吟了四天四夜的奶奶，家人选择了放弃治疗。

中午，她们就带着妈妈上了救护车，赶往老家的一个乡镇医院（在那里陪伴妈妈走完人生最后一程）。

病房安静了，哼哼奶奶的床，很快就有新的病人住进来了。

今晚我可以安静地入睡了，心里却是哼哼奶奶的样子，唉……